恐惧如利刃贯穿心肺。
林墨,要见我?李虎心想。那意味着我的死期到了?
也罢,出发之前,他便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只要不是去见那个叫冉闵的就行。
那人简直是李虎的噩梦,每次见到他,李虎都会少一根手指头,搭上几颗牙。
他想反抗,也没有力气。他的力量已经被榨干了,被鞭笞榨干了,被饥饿榨干了,被剥皮刑榨干了。
他想过自尽,但每次都会被救活。
为了防止咬舌自尽,冉闵甚至敲到了他所有的牙齿。
出来到了庭院,西川城夜幕初降,一轮满月从东边城墙上升起。清冷月光下,高高城墙影子投撒在冻土上,形似一列黑色的倒影。
空气冷湿带着种种久远模糊记忆中的味道。
人世,李虎告诉自己,这是人世间的味道。他不知道在地牢里呆了多久,起码有半年了。会不会是五年,十年?
我怎知道呢?会不会是我在下边发了疯?
不会,我太蠢了。
上次好像也是这两个人前来,如果过了十年,他们应该苍老了。
哦,不行,我不能变蠢。
他可以取我手指、脚趾,弄瞎我的眼睛,切掉我的耳朵,但他不能让我乖乖变成白痴。
风旋过庭院,穿过他身上又脏又薄的破衣烂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夜晚冷湿,虽然还没见到雪,但显然是冬季。
我还有多少手指?多少脚趾?他举起手观察,如此枯瘦苍白,令他不能自已。
“我的手已经老了。”
“难道真的过了十年?”
不知不觉,来到王府大厅。
这里光线昏暗,烟气缭绕。
空气里满是美酒和烧鸡的香气,勾引得李虎肠胃咕噜作响,满口流涎。
大厅的主座上,那张熟悉的脸出现。
“林墨!”李虎下意识道,“他没变老,而我也没疯!”
那意味着,我在地牢里,只过了最多一年?又或者更少,仅仅过去一个月?
见到李虎,林墨露出笑容,“李大将军?别来无恙!”
一旁的许褚见状,直腰杆盯着李虎看了半天,“主公啊,您没骗我吧,这家伙是李虎?”
“正是!”林墨道,“头发白了点,瘦了点,你就认不出来了?”
许褚又看看他,猛喷了口气,“是他?难以置信。”他说,“哈哈,之前见他还狂得很勒,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
“都是冉将军的功劳!”林墨笑道。“对了,李大将军,您不是很爱笑吗?怎么现在不笑了?”
“现在他不好意思笑了。”冉闵道。“一口白净漂亮的好牙,好像被我敲掉了一些。”
“主公啊,依我看,就该割喉更好,”许褚说,“这该死的狗杂碎,唯一合适的惩罚就是剥掉它那身皮。”
“是吗?老许啊,我确实剥了他的皮,一点一点的!”冉闵道。
“啊?”许褚震惊了。“我看错了吗?”
听见此话,李虎顿时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