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看她对自己很温柔,便乖巧的回答了韩霜锦的问题。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呀?”
韩霜锦点了点头,起身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
“两年啦。”
小女孩比了一个耶的手势,笑得很甜。
“你的娘亲可是在这里面做工?”
韩霜锦看着后院的工坊,很多人在机器中穿梭,木制的机器随处摆放,毫无章法。
漂染与织布不分区域,左厢的大门微微打开,能看得出里面应是绣娘在做工,右厢的大门紧闭,暂时看不出放的是什么东西。
如果用现在的话来讲,这就像是一个黑作坊,韩霜锦一看就知道,不仅卫生不达标,质量也肯定不行,而且工人们看起来就很疲劳,很明显是长期做工。
“你们是?”
从角落里走上来一个男人,看到突然出现的几人皱了皱眉,但碍于人高马大的护卫,也没敢直接动手。
“你是谁?这么对小姐说话?”
站在韩霜锦右边的护卫微微把她挡在身后,语气十分不客气地反问。
“小姐?什么小姐?”
男人嗤笑了一声,接着说:“我可不管你是哪家的小姐,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里是韩式的工坊!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
“先押下。”
韩霜锦毫不客气,眼前的这些景象已经让她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个看起来耀武扬威的男人,很明显就是这里的管事,既然如此,那他也一定有参与其中。
所以,押下他并不是师出无名。
“你…”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护卫遏住了手腕,整个人被提溜起来靠在了一边。
“你娘亲在哪里?”
韩霜锦察觉到被自己牵着的小女孩有些害怕,连忙蹲下来轻声问着。
“娘…娘在提水…”
小女孩指了指后院里一个弯着腰提水的女人,她的手支撑着背弯下,然后将水井中的水提上来,倒到了旁边的木桶里,然后再用担子把两个木桶挑起来,看起来异常艰难。
“工坊所有工人立刻停工。”
韩霜锦的心像是被狠狠扎了一刀,她冷冷地看了一眼旁边被自己抓起来的男人,吩咐护卫立刻传下去。
“停…停工?”
院子里所有人都朝着韩霜锦看来,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金贵的大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你…你是?”
工人们站了很久,有些害怕,最后推了最前面的一个男人出来问了这么一句。
“韩霜锦。”
韩霜锦淡淡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复而又补充了一句:“你们也可以叫我大小姐,现在韩氏所有的铺子,工坊全部由我接手,听我的便是。”
“大小姐…是不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好?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们停工?”
男人听到了韩霜锦的话,有些担忧的问:”停工了那我们一家老小吃什么啊?”
“对啊对啊!大小姐,求求你别停工…”
“我们很能干的!真的!”
院子里的工人听到停工的第一反应,都是以为自己丢了这份工作,下意识就开始求韩霜锦。
“不是要让你们走。”
韩霜锦心里涩涩的,她伸手压了压,示意在场的工人都安静下来,轻声说:“你们需要休息,是韩氏对不住你们。”
“大小姐…”
工人们看着她,突然有些迷茫。
“具体的我便不多说了,工坊需要整改,你们也不会无处可去。”
韩霜锦知道工人们不懂她想要表达的想法,很明显他们已经麻木了,又或者说是被之前的管事欺压惯了,根本没有反抗的念头。
那些管事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牲·口用,明明是韩氏布庄最大的工坊,却完全没有管理的章法,更没有让他看出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无疑就是极大的问题。
“这段日子,每个人的工钱都会发给你们,但是这几日你们便先不用过来了。”
韩霜锦没有过多解释,挥了挥手就让护卫去账房支账,顺便让人把陈惟书叫过来了。
“陈管事!”
被压在一边的男人看到陈惟书进来,连忙叫他。
“大小姐。”
谁知道陈惟书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而是给面前这个女人行礼。
大小姐?大小姐!韩霜锦!
男人心里一片灰败,他这是有眼不识泰山,自家的大小姐都没没认出来啊!
“工坊里的事,你知道。”
韩霜锦让护卫把铜板分到了工人手里,每个人手上都能拿到一贯钱,这就感觉是在做梦一样。
“我…”
陈惟书有心解释什么,张了张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最后只好点了点头。
“很好。”
韩霜锦冷冷地笑了一声:“工坊即日起暂且关闭,韩氏布庄也歇业几日,整改从此刻开始。”
“大小姐!这…”
陈惟书很是惊讶:“布庄和工坊若是同时闭门,我们一日的亏损便是五十两以上啊。”
“那又如何?!”
韩霜锦看着他,拿走了他手中的账本,最终还是给他留了几分面子,让他跟上自己来到了二楼。
“这账本你也看过了吧?”
“是。”
“那想必你也看出来其中存在的问题了吧?”
韩霜锦不忍心陈惟书坐上这个位置是偶然,能够晋升到二级管事的,都是有真材实料的。
毕竟每一级晋升都是会有大管事和家主亲自审核确认无误之后才会赐予青袍。
而且韩升平还有一个更好的巩固手段,那就是有一部分的二级管事是家生子。
所谓的家生子,就是卖身给韩府的下人的后代,根据南朝的律法规定,他们也属于韩府的下人。
而陈惟书,便是韩府的家生子之一。
所以韩霜锦面对他没有丝毫的客气,因为她知道陈惟书的忠诚度是百分百的。
陈惟书轻轻点了点头,这本账本的进出其实是对不上数量的,他作为二级管事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就发觉了异样。
只不过那个时候深受老爷信任的张鸣权力极大,所以他也只能藏拙,假装自己没有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