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清翎跟蔡煦一众人,只在颖川跟襄汾两座大城池停歇了两日,风餐露宿,快马加鞭,十来天便已抵近京师。在颖川,清翎去了茶社、说书的园子等地听街谈巷议,又于街上闲逛,窥见了不少商机。但奇怪的是,所有的铁匠铺都关门了,或者开着门也不接生意,而街上兵丁一拨拨地巡逻,几个城门进出都管制很严。
清翎又去了城中杂货铺,发现盐、糖紧张,药铺都无法进货跌打损伤的药了。一切都透露着大战一触即发的诡异味道。
当天晚上清翎就放出了飞鸽,传信给柳言恒,告知颖川的状况。蔡煦一度想派暗卫入瑾王府查询,被清翎制止了。瑾王搜罗了不少江湖高手,私兵和护卫一大堆,冒然进入,易打草惊蛇不说,性命都堪忧。
连日奔波后,几人终于到达京师西大门。步入西直门大街,肉眼可见的繁华,川流不息的人群,不绝于耳的叫卖声,从流动的小食摊到喧嚣的酒楼,从低端的脂粉店到高端的玉石金饰店,从冶炼的小作坊到京师器械局,从小型的杂货铺到大型的商号和钱庄,几乎闪花了蔡煦的眼。青州的繁华与京师一比也相形见绌,连见识过繁华都市上海与东京的清翎都赞叹古人的厉害。
在京师的一片纸醉金迷之中,清翎嗅到了一丝丝末日王朝腐朽的气息,这也许是大厦将倾之前最后的繁华吧。
几个人直奔城西蔡煦哥哥蔡昶的住址,蔡煦哥哥三年前高中进士第十名,在翰林院呆满三年后寻了门路,刚入了户部,在城西租了一座小宅子,是个二进的小院子,共有六间房。
嫂子听闻小叔子入京,特意在书房里加了张床跟柜子,给蔡煦做卧房,又将一进院子的三间房腾出来给护卫们住,其中一间做了一个大通铺,然后将孩子的房间也整理出来,给清翎住。
待到安顿下来,已快傍晚了,清翎跟蔡煦寻着了偏近城南富庶之地的金玉坊,递上玉牌,在全老板诧异的眼神中,蔡煦得意地扬了扬头。全老板拱手:“听口音,几位客人并非本地人,不知各位可有寻到住宿之地?可需要小的安排?”
蔡煦抢着说:“多谢全老板美意,我们已寻着住宿之地,如果玉牌主人有信,可到西直门玉华弄蔡府就好了。”
清翎仔细观看金玉坊的金银首饰的设计,发现有几款构思精巧,简洁大方,又不失贵气,蔡煦见她盯着其中的两款看个不停,就挤到她身边:“你喜欢啊,我买给你啊!”
清翎摇了摇头:“我只是关注一下款式,看看有没有改进之处!”
蔡煦接口道:“清翎,你说这么漂亮的一款钗头凤,还可以改进吗?”
清翎看着全老板不悦的眼神,拉了拉蔡煦的衣角。蔡煦回身,对着全老板扬了扬眉,趾高气扬地说:“我家清翎说可以改进,就一定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全老板在商场里摸爬滚打,不仅有眼力,还有涵养,这位冷姑娘毕竟是主子看中的人,虽然不喜对方对自家的镇店之宝——钗头凤品头论足,但还是掩去眼里的不喜,拱手道:“愿闻其详!”
清翎点点头,全老板性子不错,沉稳而不失礼貌。“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这枚钗头凤想必是贵店万中挑一的精品吧?”
“正是!此钗头凤乃鄙店镇店之宝,其设计虽不能说冠绝京师,至少也是堪为京中一绝。”
蔡煦暗道:“莽撞了,这钗头凤是人家的镇店之宝啊!”又暗道:“管他的,哪怕清翎说不出个道道,我也要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出个道道!”
“设计和制作确实精美,只是凤簪的佩戴应该有定制的,比如贵店的这枚凤簪有九尾,只怕是皇后才有资格佩戴吧?各位诰命夫人依制佩戴相应的七尾、五尾、三尾和单尾的凤钗。除她们之外,京师一般官宦之家、书香门第、世家以及商贾人家的女子是否也可以佩戴凤钗呢?”
全老板点了点头:“可以的,除了出席朝廷重大场合,需按制佩戴凤钗,不能逾越之外,大兴并不限制普通人佩戴凤钗,所以民间女子及笄礼、出席隆重宴会或结婚都是可以佩戴的。”
“我观贵店的凤钗,民间女子可佩戴的大抵是这两种插于鬓边的,民间女子若出席宴会或结婚,想佩戴插于正面的凤钗,能否在贵店购得心仪之物呢?若你家主人只想维持住高端顶流的客人,也就罢了,若想将金玉坊开遍大兴,则需考虑不同顾客的需求,开发不同的系列。”
全老板恭恭敬敬地给清翎鞠了一躬:“听姑娘一席话,全某茅塞顿开。全某这就去回禀主人,请姑娘等全某回音。”
出了金玉坊,清翎跟蔡煦又兴冲冲地奔京城繁华之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