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紫衣内心一动:恒儿何尝如此温柔地对姑娘说过话?当年他大破北狄长钩阵,得先帝调令班师回京,京中女子扔的锦囊香帕塞满了车架,恒儿一脸冷漠,谁都置之不理,令不少世家小姐嘤嘤直哭,羞愤不已。记得恒儿说过,此生若不能寻得志同道合之人,绝不论婚嫁。如今这情形只怕已是将清翎引为知己吧!
在袁紫衣潜意识里,自家儿子谁都配不上,清翎虽与柳家有救命之恩,与镇北大营有筹粮之恩,可恩情归恩情,清翎是配不上柳家长孙媳妇的身份的。
可是柳家已与当今的天子结怨,当日张家派张定宇来葭萌关时,曾有意与柳家结为秦晋之好。自家婆婆说孙儿已有心仪之人,只因守孝期间才耽搁下来。本是推脱之意,但如今太子遗脉入主京师已成定局,若不能尽早找到合适人选,自家恒儿就得入赘皇室,袁紫衣是一百个不愿意。
前几日在恒儿的陪同下,袁紫衣去祭拜了夫君柳向佐的陵墓,又大病一场,在葭萌关呆了十余天。病中,婆婆探望自己时也谈及了恒儿的婚事。
婆婆说的不错,向佐在时,柳家便如履薄冰,如今各方逐力,此刻他们对柳家有多拉拢,日后就有多忌惮,因此恒儿不宜与名门望族联姻。
婆婆说,目前来看,清翎是最好的人选了。她的身份不高不低,虽贵为九王爷的义妹,但九王爷已经脱离皇室,永不再回京;虽出身农家,但又有县主之位,且与太子长公主萧灵儿既是闺蜜,又有救命之恩。柳家若传出娶清翎的消息,并不会辱没萧灵儿,萧灵儿也不会怨恨柳家,柳家反倒会是萧灵儿日后辅佐弟弟的一大助力。
只能委屈恒儿娶清翎了,只是清翎是否对恒儿心有所属,是否愿意踏入柳家为媳,还需袁紫衣多多筹谋。
婆婆说:“紫衣,你身为恒儿的母亲,对此事多多上心吧,总得要赶快将婚事定下来,敲锣打鼓去冷家提亲,才能度过柳家眼前的危机。”
此刻,袁紫衣虽觉得委屈恒儿了,但也知道必须尽快拿下清翎,于是她一边扯了扯本已服帖的衣裙,一边下得楼来,缓缓迎上清翎。
这厢清翎正与柳言恒有说有笑,一见柳夫人亲自来迎,立马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才施施然上前向夫人施了个万福礼,起身后笑盈盈问袁紫衣:“夫人,您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袁紫衣笑道:“托你的福,我住在这里很舒适。清翎啊,一路辛苦啦,快先去梳洗更衣,其他的事,待会再说!”
趁着清翎上楼的功夫,袁紫衣笑盈盈地看向情窦初开的儿子,悄声问:“恒儿,我看你对清翎县主倒是上心的很呐!”
柳言恒脸腾地一下红了:“娘,您说什么呢?”
袁紫衣笑道:“知子莫若母,你那点小心思为娘心里跟明镜似的。”
柳言恒心中警铃大作:“糟糕,被母亲看出端倪了,这一二十天,大伙在她面前极力讨好清翎,娘那么聪明,大概已经知道是故意为之的吧?”于是他立马含糊地应道,“娘,儿子这点小心思都让您看穿了?”
袁紫衣柳眉弯弯,笑语盈盈:“娘也是过来人,岂会看不出来,恒儿,你可是喜欢清翎姑娘?”
柳言恒暗地里长舒一口气,上前搀扶住母亲:“娘啊,您可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女人了。不过,娘,清翎还是个小姑娘,她一心扑在建立商业王国之上,好造福百姓,她并不知道我心仪于她。您待会不要吓着清翎了。”
袁紫衣拍拍儿子的手:“娘心疼她还来不及,怎会吓着她?只要你对她有意,娘就妥妥地给你娶到手!”
柳言恒心花怒放,自家奶奶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在是高啊,母亲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这一刻,他极力掩饰内心的喜悦:“娘,谢谢您成全,先前孩儿还一直害怕娘给孩儿娶个娇滴滴的美人放家里,风一吹就化了,孩儿可就惨了!”
“说什么呢,你这孩子,唉!”母子俩说说笑笑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