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过了一个星期躲躲藏藏的日子,谢晏终于能慢慢适应了。
见到裴南季也能面不改色,一个多余的表情都不会给。
俗称智能。
可是,裴南季却有那么一丢丢不开心,果然谈了恋爱人就矫情。
撇开心里杂七杂八的想法,放下水杯,开始专注工作。
晚上她躺在床上的时候,谢晏突然问她,“如意,你明天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裴南季想都没想,“好啊。”
后知后觉自己答应太快了,“我明天没什么事情。”兼职什么的少去一天也没关系。
谢晏不想打扰她休息,也没再多说,“那,明天见。”
隔天是周六,街上人很多。
裴南季在路边等了二十分钟才等来谢晏。
她坐在副驾驶上,谢晏帮她系好安全带,然后才带她出发。
车子一路向西行驶,两个时辰之后,才到达一座古色古香的寺庙。
牌匾上的字都有些褪色,隐约还能认出。
“青祥寺?”
谢晏停好车,赶了过来,从黑色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双粉嫩的手套,给裴南季带上。
裴南季看到这少女心十足的粉色,轻叹了一口气,“其实吧,这个颜色我不太……”
谢晏心情有些许沉重,“什么?”
面对着别人的好意,就算不喜欢也还是不要拒绝,“这个手套很暖和,我喜欢。”
他拉着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走吧!”
裴南季感觉他有些紧张,格外明显,把她的手攥得很紧。
她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反握住他的手,“我会陪在你身边。”
她不敢说什么一直永远,这些词都太长远了,而她的未来已经没有长远。
两人对视一眼,谢晏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什么意思。
以前他不太懂情爱,总以为对她好,把她留在身边就好。
可现在,他只想跟她白头到老。
天上突然飘了小雪花,裴南季松开他的手,脱掉手套,接住了雪花。
她跑到他身边,伸出手给他看,“阿晏,你看,下雪了!”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怎么像是没见过雪一样?”
她跑出去,伸出双手接雪,“那不一样,这是今年春天的第一场雪,还是我们一起看的。站在这里,我都要感觉我穿越回了古代!”
谢晏看她又跑去团雪球,小手冻得通红也不肯丢掉小雪球的样子,简直是可爱极了。
“如意,白大师回来了,我们去见他一面吧。”
裴南季玩得正开心,却也没忘记来这里的大事,立马丢掉手上的雪球,套上粉色的针织手套。
自觉的把手伸到谢晏的大衣口袋里,“走吧。”
谢晏简直惊呆了,女孩子果然是一种奇怪可爱的生物,当然他的女朋友是谓之最。
“谢先生,姑娘,请进。”一个约摸七八岁的青衣小沙弥带着他们去了后殿。
禅房里,一位青衣老者正在打坐。
“师傅,他们来了。”
谢晏和裴南季进了禅房,小沙弥就把房门带上离开了。
裴南季也不敢四处打量,只能低着头忘她和谢晏的鞋。
许久之后,青衣老者才睁开了眼睛,“施主久等了,请坐。”
裴南季学着一块儿盘腿坐在蒲团上,桌板上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看着就暖和。
老者先开了口,“谢先生,今日到来可是为了还愿一事?”
谢晏点了点头,“正是,多谢大师指点。”
裴南季云里雾里,只能喝茶。
“我观女施主面相,是为大有作为之相。不知,可否为施主卜上一卦?”
裴南季直接摇头,“不用不用。”
内心苦兮兮,我自己的命我还不清楚吗?
老者见她不愿,也就放弃了此事。要不是神像今日显灵,他怎么会如此着急出关?
不过今日一看,也不亏。
虽然他窥不见女施主的命格,但是他有预感,这位就是挽救天下苍生之福之人。
“谢先生,此人正是破你命格之人,此后定会否极泰来。如果不介意,可容老身为你二人卜上一挂,求个良辰吉时以便成亲?”
裴南季这下来了兴趣,“真的可以吗?那要怎么做?”
他摆出一个瓷碗,燃上檀香,待香灰掉落之时,抓起两人的手指往碗里滴了一滴指尖血。
两滴血融合,檀香无风自灭,碗里燃起一股白色夹杂着少许灰色的烟雾。
裴南季目不转睛,像是看魔术一样。
手上的绳子却是突然一紧,一个傲娇的声音响起,“切,小菜一碟,班门弄斧!”
裴南季飞快捂住手腕,这简直是个糟心的大爷。
见他们两人没有反应,主要是那个道骨仙风的老者没有反应,她才放心不少。
老者脸上的表情只愣了一瞬,就恢复正常,内心的波澜无人可知。
待灰气散去,碗内只剩下纯白的烟雾时,老者才如释重负般的收了手。
纯白色的烟雾一分为二,直接冲着两人的脑门而去,瞬时消散殆尽。
一切恢复如常,只有桌子上的小碗和桌面上的香灰以及略微刺痛的食指,预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良辰吉日已经选好,上达天意,下知地狱,女施主日后定会知晓。”
说罢,就自顾自地开了门,人很快消失不见。
裴南季追出来的时候,只觉得这寺庙似乎与来时有些许不同,但是哪里不同,她又一时说不上来。
谢晏带着她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在台阶上,可以看到巍峨山峰。
“如意,其实我,是一个命途多舛之人,年少之时,便有游方道士上门,说我命格不祥,克亲克己。八岁那年,我爸妈坐飞机时出了意外,至今都没找到尸骨。我爷爷青年丧妻,中年丧女,医生说他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任何打击,所以我活得小心翼翼,不只是为我,也为了爷爷。我身边的亲人只剩爷爷一个人,所以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他的声音颤抖,双目微红。
裴南季知道亲手揭开伤疤又多疼,她只是心疼,特别心疼。
她侧过身子抱住他,“以后我也是你的亲人,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的家人。”
手上的绳子勒得太紧,有些刺疼,她也不在意。
七大爷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禁言一样,它拼命扯着喉咙喊,可是她好像就是听不见,非要一意孤行。
反正它尽力了,后事不提,走一步算一步吧。
两人坐了好久,起身的时候,裴南季浑身都麻。
她知道他现在很没有安全感,所以自己还是多多麻烦他好了。
她伸着胳膊,“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