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喝声,几十把武士刀全部离开了主人的掌握,飞起在半空,倒转过来,就像被几十只无形的手握着一般,朝着自己本来的主人凌空砍了下去。齐刷刷的阵势很是好看。
顿时,众手下每个人都挨了自己重重的一刀,幸亏众人都是经过血脉改造,手里的武士刀也只是寻常刀刃,至多把衣服砍破,在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霎那间,整个实验室里变得很安静,大家都不出声了,不知是被惊的还是被砍的。马克觉得自己那一声呵斥还是很有威望的。
手里如果没本事,光靠呵斥有威望个屁。
竹内大藏往前跨了一步,踩着地上的碎玻璃渣嘎吱嘎吱,亡刃之鞘插在了腰间,一手扶住刀鞘,一手握住刀柄,微微躬身,冷冷对着马克道:“你很强,你是我们竹内家族前进途中最大的绊脚石,今天我必须要除掉你。”
“出刀前,我先告诉你一下,我是东瀛居合斩名人,在我国拔刀流名人堂里我排名第五。因为居合道是只出一刀,一击必杀,所以拔刀之前相告阁下,这是我们的规矩,免得阁下死不瞑目。”
“哦,好的。”马克不以为然。
竹内照之往后退了一步,他深知父亲刀术的可怕,拔刀出鞘从来未见活口。亡刃又太过霸道,刀光波及范围之内如果不避让,也会为之受伤。
竹内家族传承并没像丸山家族那样因为战争而断绝,二战时的原子弹并没落在他们家所在的城市,是以家族流传下来的武技也未曾中断。
竹内大藏的真实年纪也有一百五十余岁,竹内照之和竹内幸之也是近百岁之人,只是血脉力量使其真实年龄不显。
竹内大藏又跨前一步,无比郑重地审视着马克身上的破绽,双眼就像扫描仪一样,不漏过任何一个地方。
他知道,高手身上会出现的破绽往往只有一丝,而且稍纵即逝。居合斩之术便是需要捕捉到那一个破绽,刀一出鞘便一击必杀。
可是他发现,这个马克好像浑身都是破绽,从哪个地方下手似乎都可以斩到对方身上,这反而让他有点惊疑不定起来,毕竟马克的出手太有震慑力了,怎么可能浑身都是破绽。
看到两眼发酸,结果还是一样,还真的是浑身都是破绽。
“你出不出刀啊?早出早完事啊。”马克催促道,他对传说中的居合拔刀流还挺感兴趣,想看看竹内大藏是怎么出手的。
高手对决最忌心浮气躁,华夏的传统武学如此,东瀛的武技也是如此,冷静永远是自己最大的护盾。
竹内大藏深谙其中道理,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被马克的言语所激,握着刀柄的右手骨节有些发白,他怕马克再次施展诡异的凌空夺刀之术,这样自己唯一的胜算也会因此失去。
他不知道的是,马克压根没打算用五行戒去夺他的刀,真的想夺的话,凭他的能力根本无法抗衡。
“小马哥,他一直在看你,在找什么?”白柒柒忽然问。
“应该在找我身上哪里可以下刀吧,我玩过一个叫侍魂的游戏,里面有个角色叫橘右京,他就是用这种刀法,要么不出刀,出刀就是一刀制敌。”
“这个游戏好玩吗?”
“还可以吧,你想玩吗?”
“好呀好呀。”
“那我回去找来给你玩。”
“好的呀。”
浑身都是破绽的马克和浑身都很好看的白柒柒旁若无人地聊起天来。
竹内大藏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死了,身上发出咯咯的轻响,这声音也不知道是因为握刀的指节太紧,还是牙齿咬得太紧。
他不知道马克为什么如此有恃无恐,只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的信心会被一点点磨耗掉。高手对峙间宝贵的冷静也快要没有了。
等不下去了,再等下去要变成笑话了。而且这两个人还在谈笑风生,他们一定是无知的,不知道居合流的可怕,也不知道这把亡刃的可怕。这破绽不是他的诱敌之计,而是真的无知。
竹内大藏这么告诉自己。
一百多岁的人也要学会自欺欺人。
竹内大藏觑准了马克的脖颈和胸腹两处,决定先削脖子,万一对方应变抵挡,立即刀势转下,可砍腰腹之处。他对自己的拔刀术极为自信,自信一刀挥出,必见血光。
马克看上去还是没引起足够重视,竹内大藏眼神一凛,右手一紧,抽刀出手。
......
可是,刀一下子并没有抽出来,很尴尬。这是什么事啊?居合斩拔刀流名人堂排名第五的高手拔刀没拔出来?
竹内大藏的注意力已经顾不上关心马克身上的破绽了,而是研究这把刀如何才能拔出鞘来。他甚至怀疑马克作弊了,既然能凌空夺刀,也可能会凌空堵刀,这个人妖孽得很。
“怎么了?”白柒柒很纳闷,说好的一刀必杀呢?
“不知道啊,出故障了?”马克也有点不解。
“是小马哥你不让它出鞘的吗?”白柒柒的意思是指五行戒的作用。
“没有啊,我还想看看居合斩是怎么回事呢。”
“真奇怪,难道这把刀不敢出鞘啊?”白柒柒笑着说。
马克闻言醒悟,刚才凌空夺刀过来的时候青云澹水也许真的威胁了亡刃,这把刀竟然有点灵气,是害怕得不敢出鞘了。
毕竟只是兵器,对于杀害自己大哥灭刃的凶手,也就是青云澹水双剑,亡刃只有气势上被压制的恐惧,却没有报仇的勇敢和血性。
这是一把不那么冲动的刀啊。
马克看着努力想拔出刀但无果的居合斩高手竹内大藏,忍着笑凑在白柒柒的耳边轻轻告诉了她自己猜测的原因,白柒柒听得咯咯直笑。
竹内大藏绝望了,他遭遇了前所未有难以想象的怪事,伤害为零侮辱极强。
终于放弃了拔刀的他,用一种难以言状的目光盯着马克,目光里充满了仇视困惑愤怒郁闷无奈纠结难受惊讶恐惧和恶心。
“我没动手脚哦,真要动手脚的话也不会等你拔那么久啊。”马克摊开双手以示清白。
一场剑拔弩张的决斗一下子变成了闹剧,背后那些竹内家的侍从都觉得哭笑不得,又不敢作声,大家算是看明白了,双方惹毛了任何一方都没好果子吃。
“我来看看。”马克说着一招手,竹内大藏手里的亡刃突然不受控制,连着刀鞘飞入了马克的手中。
“啊......”竹内大藏的右手被一股大力带着向前探出,五指张开,伸在半途,整个人停顿着呈现出一个不舍离去欲加挽留的姿势,带着颇为戏剧性的喜感。
马克手握刀柄,轻轻一拔,“铮”一声轻响,亡刃应声出鞘,寒光迫人。
“很顺畅啊。”马克说着将刀插回刀鞘,又拔了出来,噼啪噼啪来回好几次:“你看,毫无问题。”
然后马克学着刚才竹内大藏所摆出的拔刀势样子,弓腰握刀,装模作样扫视了竹内大藏身上的上上下下,瞬间,一道寒光如电闪过,竹内大藏的衣服前襟断裂,露出来身体肌肤却没被伤及半点。再看马克,刀已入鞘。
“居合斩是不是这样的?”马克问道。
竹内大藏极是骇然,他知道马克的这一刀连自己也无法挥出来,无论是速度还是方向,都是妙到毫巅,无可抵御,实在是达到了居合斩的最高境界。
别说自己,就是居合拔刀流名人堂排名第一的那位,也使不出这样的一刀来。而且,这把亡刃并不是伤害不了自己的九黎之体,而是马克故意精准拿捏,只割断了自己的襟带,刀刃却没碰到自己的身体,这比一刀将自己开膛破肚要难上很多了。
这样的对手,又怎么会无聊到在自己的刀上做手脚,让自己拔不出刀来?自己拔出刀来又如何?就能伤到对方了?竹内大藏的自信心忽然崩塌成了一地碎玻璃。
殊不知马克应龙血加身,对身体的控制,无论力量、速度和精准度都已经达到任何凡人难以企及的地步,何况有仙授的錾玉剑法作为底子,拔刀流看样学样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跟过家家差不多。
竹内大藏终于忍不住,嗓子一甜,一口九黎血夺口而出,吐在地上。
“啊呀,你别吐血,我把刀还给你。”马克说着又将亡刃连鞘一起抛了过来。
竹内大藏闻言又是一口血从喉咙涌进口腔,想了想,毕竟自己血比较珍贵,于是漱了漱口,又咬着牙努力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