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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桑琼村里飘起了炊烟。这个村庄不大,村名就是以桑琼寺所在地命名。村里基本都是藏民,偶尔也有几个汉族,也是和这里的藏民通姻后留了下来,做点小生意。
村里的建筑基本都是红白相间,考究一些的人家会在墙壁上用彩色的涂料绘制一些纹样,多是佛眼、真言、十相自在、吉祥八宝之类。
一个中年的藏族妇女,正在自家门口打着酥油。眼前忽然出现了几个身影,其中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孩,显得分外醒目。
手里的木槌停了下来,那妇女抬头一看,瞬间泪湿了眼眶。
“阿妈,我回来看你了。”红袍扑进了那妇人的怀里。
红袍的妈妈名叫曲珍央宗,原是这一带的大美女,当时嫁给了红袍的父亲洪振国。现在不过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岁月和高原的阳光已经让她有了风霜之色。不过眉宇间依然能看出当时的风华。
尤其是一双眼睛,明亮而清澈,和红袍很像。
曲珍搂着怀里的红袍,破涕为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道:“多吉啊,回来也不跟阿妈说一声,你看都没准备什么东西招待你的朋友们。”
白柒柒依偎在马克身边看着,眼眶也有点红。
红袍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朋友们,尤其是金鹰,还是以前洪振国的战友,虽然部队番号不同,但也是有所耳闻。十年前,洪振国牺牲的那一年,金鹰还是个新兵蛋子,现在已经是藏区飞狼大队的大队长了。
曲珍看到已故丈夫的部队战友也一起前来,内心更是激动。
村民们都知道曲珍的女儿回来,纷纷前来拜访,看看以前那个村里喜欢打架学武的小美女都长成什么样了。
这一来,曲珍央宗的家里的更热闹了,不大的屋子里挤满了人,不少人拿来了酥油茶,奶酪,牦牛肉干,糌粑,索性就在这里聚餐起来。
藏民们好客的性格可见一斑。
曲珍只是一个普通而坚强的藏族女子,淳朴善良,并不太知道外面的世界。她只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外面是一名军人,做着和自己已故丈夫同样的事情。
红袍不想让母亲担心,只是一直搂着她,说点这些日子里军队里的趣事,至于那些常人看来玄幻无比的事,一概没有提及。以前出过的危险任务,也略过不谈。
比起长年在外的红袍,曲珍的整个世界就是这里的村庄,还有一直护佑着这里的桑琼寺,最大的牵挂就是自己的女儿,还有邻里乡亲们。
这样的内心世界,简单而干净。有信仰,便有所寄托,女儿不在身边的时候,她并没有太多的不快乐,但是女儿回来了,这心中的快乐就恣意生长出来了。
村里的藏族朋友们却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们,但是大家的心就像天空一样纯净,根本没有半点羞涩和多余的想法,只是和马克、白柒柒和聂音一起喝着青稞酒,大声唱歌,乘着酒兴还跳一段舞蹈。
直到星光满天,皓月在高原显得分外近人。
有人在村中央点燃了火堆,红袍眼睛一亮,拉起了白柒柒,笑道:“走,我们去跳锅庄。”
曲珍笑嘻嘻地看着快乐的女儿,心里也在笑。
锅庄,在藏语里就是圆圈舞的意思。众人和村民一起,在篝火四周围成一个圆圈,在村民们的歌声中,缓缓起舞。其中,莫小涵的样子最像那么回事儿,不过她一身行头,比起这里的村民,要奢华多了。
红袍牵着曲珍的手,一边跳舞一边笑着说道:“阿妈,那个马克是个魔术师,他可以把烈火变成藏羚羊,你相信吗?”
“多吉,又跟你阿妈开玩笑。”曲珍满脸都是欢笑,却是不相信。
于是,在红袍的要求下,马克欣然同意。
篝火忽然爆了开来,一头火焰形成的藏羚羊从火中跃出,撒开四蹄围绕着火堆奔跑起来。接着又是一头,又是一头。阿渔跟发疯了一样,追逐着藏羚羊们,不知疲倦。
村里的几只喜马拉雅猫吓坏了,这个入侵猫种怎么那么嗨?这里是高原啊,精力怎么那么旺盛,趴着烤火取暖不香吗?
阿渔着实看不起这几只没追求的猫,摆烂卖萌那只是普通猫的世界观,而它,作为猫中翘楚,三界使者,怎么可能等同于这些混吃等死的猫界懒汉?
又是一头牦牛从火中走出,仰头抬角,向天嘶鸣状,浑身的牛毛就像火焰的瀑布,流淌着燃烧着。
村民们沸腾起来,歌声更是响彻云霄,舞蹈也更欢快了。
一出火之盛宴,直到深夜。
……
远处,桑琼寺里一个魁梧高大的尼姑正在打坐,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向了面前悬挂着的一幅马头明王的唐卡,喃喃说道:“原来是白马来了。”
身边走过来一位老者,正是陆先生,对着金芭说道:“他们来了。”
“嗯,是啊,前两天宝瓶异动,也许是因为他们。”金芭缓缓点了点头。
“你觉得他们能唤出宝瓶来?”
“不知道,看不清。宝瓶似乎和白马没有关系,那个人的样子看不明白,也许不是凡人。”
“不知道这次八瑞相能不能汇聚。”
“唉,宝瓶突现征兆不知为何,莲花尚未出现,尊胜幢又在哪里?八宝尚缺其三,神山那里却又不太平了。”金芭说道。
陆先生有点默然,金芭和自己二人只是守护着金法轮,而其余七宝分散各处,各有机缘。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八宝聚首,镇邪驱魔。饶是金芭大师可以预言一些未来,却也无法尽窥。
……
红袍晚上就陪着母亲休息。金鹰也在热情的藏民家里歇了。
剩下的几个人都是不睡觉的主儿,于是趁着夜色,驾禽的驾禽,展翅的展翅,踏莲的踏莲,纷纷飞起,落在了远处的雪山顶上。
几处村落和远处的小镇,星星点点。
山顶彻骨的寒冷,对几人来说,竟似不觉。
聂音把阿梦叫了出来,此时深夜,魇兽并非白天的白鹿样子,而是变成了虚幻的马形,飘渺透明,只有一双红色的眼睛灼灼发亮。
“阿梦跟我说,这里的寺庙之中有一股奇怪的力量。”聂音伸手指了指山下的桑琼寺,说道。
“阿梦?它怎么会感应到什么奇怪之处啊?”马克问。
“我不知道啊,阿梦自己也表达不清楚。”
“小马哥,你说红袍的能力是金芭大师给的,又是在梦中得到。阿梦也是能进入别人的梦中,会不会是这方面的感应啊?”白柒柒问道。
“也许吧,总感觉到了青藏,很多事情变得看不明白了。”
“跟以前的事情相比,小马哥是不是觉得整个事情的线路变得不一样了?因为以前的事情我们都很顺,能发现很多线索,而且沿着线索顺藤摸瓜,挖出了很多事情来。一路高歌猛进,等于把对手的整根链条给掐断了。而现在,以前所做的事情突然告一段落,等于翻开了新的一页,需要重新梳理线索啦。”
“柒柒,你说得对,我可能是因为顺惯了,突然有点不适应现在的节奏。”马克琢磨了一下白柒柒说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便握住了白柒柒的手说道。
阿渔忽然伸出爪子,学着马克的样子,搭在莫小涵的手上,说道:“小涵,以前的鱼肉罐头都要过期了,我们的存货没有了。以后的日子,我们要自己学会多捉鱼,晒成鱼干备着。前面的道路很坎坷,我们要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做好和敌人长时间斗争下去的思想准备,任重道远呐孩子。”
莫小涵知道阿渔在调侃马克和白柒柒,不由憋着笑,一本正经配合着,说道:“是啊,鱼肉不是狗粮,鱼肉是吃得完的,狗粮是吃不完的。”
聂音在一边看得直笑,连当事人白柒柒自己也没忍住。
马克倒是没笑,他觉得阿渔说的挺有道理,虽然是在调侃,但是包含的意思其实差不多,还暗合自己的棋盘计划。但是这货的论持久战核心思想是从哪里看来的?
“阿渔,你过来一下。”马克对着阿渔招了招手。
“你想干嘛?”阿渔警惕地看着马克。
“没干嘛,就是问你问题啊。”
“你就在那里问,我听得见,别动,就在原地问。什么问题?你说。”阿渔举起爪子警告道。
“你刚才的论持久战的思想纲领是从哪里看来的?”
“我是一只好学的猫……”
“少废话,哪里学来的?”
“电视剧里一个美女对一个帅哥说的。”阿渔伸出爪子挠了挠头。
“什么电视剧啊,说得这么有道理,回去我也看看。”
“可好看了,那个美女把那个帅哥培养成了一个卧底,埋伏在东瀛鬼子内部,结果那个鬼子里有个女特务爱上了那个帅哥,而那个帅哥爱上了一个女军人,那个女军人又爱上了这个帅哥的哥哥,这个帅哥的哥哥又爱上了那个东瀛女特务……”
“够了够了,你不是不爱吃狗粮吗?狗血剧倒是看得不少。”马克很无语,看来这个神剧里通篇也就是那几句引经据典的话才是正常的,马克瞬间连那部电视剧的名字都没兴趣知道。
“小音和我一起看的,她比我看得还起劲。”阿渔指了指聂音。
聂音冷哼一声,瞪了阿渔一眼,咬着牙凶相毕露地威胁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