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朗并未转身，却仿佛知道他在那里，他端起酒杯向上一举，虚空顿了顿，“哥，好久不见。”

门口的林念书并未答话，他缓步而来，宽阔的禅服随风摆动，如谪仙一般岸然，他在顾欢喜和林念朗对面坐下来，看向林念朗，神情莫测，“一别多年，朗少爷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林念朗从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却分明没有一丝笑意，“能得大哥刮目相看，是我的荣幸，倒是大哥大哥，还是这般道貌岸然，明明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却像个替人超度诵经的和尚一般，自欺欺人。”

林念书却看向林念朗身边的顾欢喜，“我是不是见过你？”

顾欢喜一愣，随即笑了笑，“书少爷可能是见过和我一样笨重的孕妇。”

林念书皱起眉想了想，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意来，“原来如此……阿朗……原来如此啊。”

顾欢喜听不懂他在打什么哑谜，下意识去看林念朗，只见他微微翘起的唇边讥讽的弧度连掩饰都不屑，“大哥搭讪女人的方式倒是一点没变。”他揽过顾欢喜的肩膀，“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欢喜。”

“欢喜……”林念书薄唇轻启，轻念出欢喜二字，他声线和林念朗的暗哑慵懒不同，带着清冽通透，他叫出的欢喜二字缠绵悱恻，似是情人呢喃细语，“还君明珠，甚是欢喜？想不到宋姨竟然有如此决心。”说完，低沉地笑了笑，只是望向顾欢喜的目光有些难以捉摸。

听他提及母亲，顾欢喜一怔，随后又想到，母亲和程晚是好友，林念书与林念朗一母同胞，知道母亲的事，并不奇怪，也不深究，之前从未听林念朗提起过林念书，又想起那日安叔和他的奇怪对话，心想，他们兄弟二人之间，只怕并没有什么情意。

林念朗放在顾欢喜肩膀上的手臂在林念书提起宋明乔的一刻，蓦然收紧，又若无其事的放松下来，看向林念书的眼中多了一些警告，“多年不见，也不知道大哥的口味变了没变，遵循你之前的口味，替你点的都是川菜。”

说完并不等林念书有所反应，朝侍应生抬了抬下巴，示意上菜。

天御阁的侍应生都是经过专业培训，上菜速度极快，摆盘都是精巧雅致，川菜重辣，红通通的一桌子，只有顾欢喜面前有几道清淡营养的菜品。

林念书客气的笑了笑，“有劳阿朗费心了。”

林念朗并不接话，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还不忘替顾欢喜盛了鸽子汤，叮嘱她多吃些。

林念书看他与顾欢喜情意深厚，墨色的瞳孔更黑沉乌亮的可怕。

顾欢喜抬头的一刻蓦然瞧见他的眼睛，呼吸一紧，他和林念朗太像了，除了那双眼睛！

林念朗的眼珠是少见的栗色，瞳孔中线条错综，像是随时都能酝酿出巨大的风暴。而林念书的眼睛，墨黑发亮，比一般的黑色瞳孔还要黑上几分，带着邪魅与蛊惑。

林念书似乎真的很嗜辣，慢条斯理的吃菜，间或喝一口白开水，林念朗从头到尾，白酒一杯一杯的喝，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