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那日,百官都看在眼里,一直与南家不对付的,或者其他野心之辈,想必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迟早,会有人找到无垢这儿来。
再者,圣上之意也很明显,如无意外,诏书上的名字该是无垢。
一旦如此,无垢便非争不可了,因为昭阳绝不会放弃。
这些话,即使闻松不告知无垢,无垢也未必不知晓。
他只道:“闻松不在的时日,殿下请千万不可荒废学业。业精于勤,荒于嬉。”
无垢听完直点头,“我知道的。一会儿等父皇下了朝,我陪你去寻他,求个恩典。”
于是,被无垢领着,闻松又一次来了永宁殿。
无垢一进永宁殿,先是跟裴光济撒娇,逗得裴光济心情愉悦后,才将此番前来的原委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
裴光济听完,颇有威严的目光投向了闻松。
闻松站在堂下,已没了首次的紧张。
“那日,你道,死,并非你所求之归处。那朕今日问你,所求为何?”
闻松拱手躬身,“回禀陛下,草民所求唯八字尔。”
“哪八字?”
闻松朗声,“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正是永宁殿外的八字!
“好。”裴光济赞叹一声,眼中的欣赏之意不再掩藏。
无垢见此,也忍不住欣喜。
裴光济问:“你想求个什么恩典?”
闻松答:“草民自请离宫。”
裴光济沉默了一瞬,再问:“可求官职?”
“不求。”
闻松如是答。
无垢微微讶然,她没想到,闻松竟然不求一官一职。
“可求金牌口谕?”
“不求。”
无垢险些喊出声,不求官职就罢了,金牌口谕都不要,那和他入宫之前有何差别?
“可需护送?”
“一人即可。”
无垢呼出一口气,好歹不用担心他安危。
裴光济轻笑一声,“朕看你是真怕死。”
闻松耳廓微红,“回陛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草民不敢再伤,做不孝之人。”
裴光济又是一阵打趣,“这文人就是,找起借口,都这般冠冕堂皇。”
闻松已经不只耳廓微红了。
“父皇,您就别打趣了。”
还是无垢在旁劝了一句,裴光济才作罢,朝着周密道:“去寻一个身手好的禁卫,从此跟着闻松,俸禄还是领朝廷的。”
闻松一听,跪地谢恩,刚要三呼万岁,便听裴光济问:“为何不要一官一职?”
闻松顿了会儿,才道:“回禀陛下,草民并未参加科举。”
“朕可破格拔擢。”
“草民无功,能为皇三女之先生,又兼藏书阁代职,已经是得到天大的恩宠了。陛下已经为草民破格过,再多的,草民不敢受。”
闻松这一番话说得极为诚恳,令裴光济有些自愧不如,要知道,他面对荣禄可没有这个定力。
“不后悔?”裴光济再问。
“本就一介庶民,何悔之有?”
裴光济看着携一身浩然之气的闻松,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闻松,你定不可令朕失望。”
这是短短两天内,第二位让闻松不要教人失望的。
闻松只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些,却甘之如饴。
无垢看了看裴光济,又看了看闻松,总觉得他们之间似是达成了一个协议,而那协议是什么,她目前还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