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他来投奔无垢,纯是因为那遗诏罢了,师出有名。相信很多人都和他一样,并不是冲着她这个人。
相处了这些时日,观察她行为处事后,也逐渐转变了态度,开始真的认她为主。与北漠通商一事若成,大祁内部定有诸多攻讦之声,但这样的成就,也必然会为她树立起威望, 一张“裴无垢”的大旗,终将名正言顺地竖起。届时,他们这些人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也就是说,此次北漠之行,必胜不可。
曹瑞明的一颗心又开始激动起来,但他也深知,越是在这样的时刻,越要避免行差踏错,成千古恨。
苏子安并未察觉曹瑞明内心的澎湃,只是继续说着:“可我刚刚在她眼中看见了对您的满意。”
“哦?”曹瑞明未料苏子安会这样言,感到意外。
苏子安没有过多描述他看到的内容,而是直接结论:“所以,不管是谁自荐,最后的选择一定是您。可见,她对您也是寄予厚望,否则不会对您委以重任。”
曹瑞明看着眼前正在试图安慰自己的年轻人,流露出对后生欣慰的笑意。
“我们这些人里,您最稳重,对联城与北漠之间的历史、习俗,如数家珍,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苏子安说完,怕他多想,又补了一句,“我这并非是故作安慰和溜须拍马……”
两个相隔二十岁的人在这样一个寻常的早晨,就着不能称之为“茶”的茶,相谈甚欢。
“哦,还有一事,请你多为照看。”临别时,曹瑞明如是说。
……
解决了难题里的一环,无垢才有稍作喘息的时间,她趁着空当,给“贤愚先生”写了一封信。因顾忌闻松不愿暴露身份,信中她也并未提及任何身份信息,只是简要说明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而她不知道的是,即使她万般小心,还是瞒不住有心之人的打探。
入夜。
秋风瑟瑟。
灯火昏暗。
纸糊的窗户上映出两道人影,一坐一站。
站着的人道:“她写了一封信给一个名为‘贤愚先生’的人,看方向,是往南边去了。”
“南边?” 坐着的人慢慢品味这两个字,“京城也是南边。”
联城在京城以北。
坐着的人又问:“信的内容?”
“很简短,像是在汇报……”
“汇报?”坐着的人精准捕捉到这两个字。
站着的人解释:“信中并没有包含很多信息,只是写了她这些日子以来都做了哪些决策。”
所以很像是汇报。
他说完,试探性地问:“需要截下来吗?”
坐着的人忽然轻笑一声,“原来是他。”
“他?”
“闻、松。”
“是他?”站着的人也只是惊讶了一瞬,“您当初的怀疑是正确的,北漠通商,果然不会是小公主的主意。”
对面的人有些嘲弄地道:“只有他才会让我们的小公主亦步亦趋地做着汇报的事,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呢。”
站着的人立马问:“需不需要派人解决?”
“不必了,”坐着的人道:“先放一马。我虽不喜他这种人,但不能否认他的能力。就现在而言,留着他,比杀了他,更加有利。”
他站了起来,走到光影之下,半明半暗,正是傅道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