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层就是天阶功法了，还有早已失传的绝版书籍，有功法，也有别的——只有峰主、长老和资深教员可入。（前面的所有教员都可进）

第11层则是档案室，以及各种金贵的古老藏书，据说可追溯至五万年前。

至于最顶层，那是藏经峰管理员的卧室。

莫千娇和潼雪谪落到入口平台上，一前一后进了门。

大比已经接近尾声了，而精彩的金丹和元婴场（除了决赛）也结束了，空闲下来后，弟子们也陆陆续续回归了正常作息、修炼，因而这会前四层的人数明显变多了起来。

好在大家都是修士，也知道藏经峰的规矩，来来往往的脚步能放多轻放多轻，所有人皆默契的保持安静，找着需要的书、卷轴、功法后，要么借走离开，要么去专门的阅览房。

按理说，莫千娇是上不了第十层的，不过谁让站她身边的，是书院最高领导、最强修士院长潼路的心肝宝贝儿呢~

借着潼球球的光，她进去借本书还是没问题的——关系户就是介么滴方便~

一路向上，沐浴在来往众人或诧异、或艳羡、或不屑、或质疑的目光中，穿过层层楼梯，她们来到了第十层。

因峰体的结构为上窄下宽，其与前九层没什么区别，只除了空间小些，至少表面如此。

然而，她俩还没进去，便感受到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

下意识的，俩龙狐齐齐侧头向右边，只见原先空无一物的位置不知何时，也可能是她们眨眼的功夫，那里便凭空出现了一位躺在软椅上的老人。

干瘦如同枯老树皮的皮肤，细瘦的宛如仅剩一层皮包裹的手臂和脸颊，显得那身小码白袍都大了一圈，深陷的眼窝内眼皮合拢，嘴角微微弯着，呼吸绵长。

夕阳自窗外扫入，照在她身上，仿佛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在自家后院歇息的退休老太太。

见此，莫&潼两人不约而同地放轻了呼吸，生怕喘得重些就会把这个弱不禁风的老人吹倒，只是后者貌似多了些别的情绪。

半晌，老人终于有了动静，眉头稍微舒展了些，那闭合的双眼还未睁开却往下弯了少许，嘴角弧度加大，露出了个慈祥的笑。

莫千娇看着老人，一瞬恍惚，思绪不知为何飞了出去——这个笑，让她忍不住想起了个人。

前世，刚上大一时，为了学分，她和同学组织了一个敬老活动，去了家学校附近的小型养老社区做志愿服务。

社区里设施齐全，供老年人娱乐的场所也有不少，不过搞志愿活动时通常会把他们聚到电视厅里，好拍照。

在一众或痴傻、或尚有精力、或年迈得起不了身的老人里，有一位比较特殊，住在B栋三楼最里间的眯眯眼老太太。

老太很瘦，面上皱纹密布，看着已是很老了，身子骨却还算利索，至少还能杵着拐杖出门溜达，也不像其他老人一样须得搀扶或搭把手。

她仿若一只幽灵，常常悄悄走到众人身后，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注视，面上也总挂着慈和的微笑，却也从不主动融入大家。

好似一个观察者，人群聚集时出现，人群散去后又独个离开。

也许是她比较省心，护工们除了供给饮食外，加上很多事她都能自己做，便也鲜少主动与她交流。

莫千娇起初并未注意她，直到发小零食时，发现少了个人（量都是算好的），环视一圈，才找着窝在角落沙发上的老太。

后来又不知是什么原因，她们一老一小相处得很是融洽，亲近程度甚至超过了照顾了前者六年之久的护工。

其他人都很惊异，询问她是如何做的，但莫千娇自己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

也许是老人过于慈爱，也许是她们过于相似的心境（对很多事都漠不关心，游离于人群之外），又或许是她内心深处其实也曾渴望过一份亲情……

总之，自那以后，她得空了就经常来探望老人，给她带小零食，陪她说话，听她讲故事，和她讲现今的时代变化、科学发展……

如此一晃，就是三年，而越往后，老太的身体越虚弱，莫千娇也从陪聊过渡到了倒水喂食，偶尔还会帮忙整理床铺、收拾卫生，当然处理排泄物这种事是不必做的，不然这护工是拿来干嘛的。

而每次她离开时，老太也会塞给她些东西，比如老式糕点、手工围巾、手工毛衣、鲜嫩多汁的水果、开过光的平安符……等等，反正都是老人家眼里的好东西。

如果不是知道她们压根没啥血缘关系，其他人都要以为她俩才是亲祖孙了。

老太其实也是有家人的，丈夫年纪轻轻去了，只留她一人含辛茹苦地养大一双儿女。

儿女长大后也都有出息，都考上了好大学，比较遗憾的是他们都去外地找了工作，结了婚，买了房，生了孩子。

不是不关心老母亲，不然也不会每个月都寄钱、送东西过来，还不定时打视频电话，只是他们也有自己的小家，也有各自的孩子要养。

也不是没想过要接老母亲过去，但老人不习惯外省的生活，且习惯了独居。

没办法，只能将老母亲送进信誉高的养老社区，请人看护，不求多的，只希望母亲能过得舒坦些。

说到这个时，老人语气平淡，好似全然不在意，而莫千娇也说不上什么感觉，既不恼怒，也不同情，更说不上理解，只是略纠结要不要装得在意些。

不过老人貌似看穿了她的想法，也不拆穿，只笑了笑，让莫千娇推她出去晒太阳。

后来又发生了些事，比如老太的儿女回来看望，得知了此事后给了她一笔钱当“劳工费”云云。

直到最后，陪在老人身边的也是莫千娇，而她临终前，躺在床上露出的最后一个笑，便是如此。

……

‘阿娇……阿娇！’

啊？莫千娇从记忆中回神，下意识应了声：“在。”

这正常音量在寂静的第十层里无限放大，余音绕梁，回响不断，整得她彻底清醒了，一时尴尬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咋啦？叫你这么多声都没应。”潼雪谪凑近她的狐耳，悄声问。

莫千娇也没回，只小小声问：“刚刚发生什么？”

一面说着，一面看向那位老者，十根手指纠结到一块，有些忐忑——她不会因此给这位前辈留下什么坏印象。

她也不知为何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这桩往事，但此时明显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得赶紧做点什么，救一下呀！

好在，老人没啥爱逗小孩的恶趣味，瞧出她的窘迫后，和蔼道：“听小球球说，小娃娃你想要风系功法是不是？”

“是的，前辈。”莫千娇毕恭毕敬应答。

“嗯。”老人粗粗喘口气，双手撑住膝盖，慢慢起身。

莫千娇不自觉上前一步欲要搀扶，旋即意识到对方身份，又不敢轻举妄动，刚想传音问潼球球要不要搭把手，便见老人脚一迈，原地消失。

莫千娇：……（*゜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