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把牙咬得嘎吱嘎吱响,她执起毛笔,颤抖的签下了人生第一个耻辱协议。
心里止不住的骂道,这个孙女就是来讨债的,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早晚要收拾了她!
沈云舒故意忽略老夫人铁青的脸色,随意抖了抖纸张,又耐心的将它吹干,最后整整齐齐的叠好,收入怀中。
优雅的做完一套动作后,她孝顺的说道:“祖母,您请回吧,我换身衣服就去。”
老夫人片刻也不想呆在梧桐苑,她立即转身拂袖而去。
这是她的耻辱地!
再也不来了!
曲氏目送老夫人离开,神情紧张的问道:“云舒,他们都说大理寺卿是吃人不眨眼的妖怪,况且云水间又是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你怎么就答应老夫人了。”
沈云舒将她继续按回到床上,柔声说道:“母亲,我敢去,是因为我断定父亲不会杀人,就算大理寺卿是吃人的妖怪,他也不能残害无辜啊。云水间是鱼龙混杂,但大理寺的人都在那,谁还敢兴风作浪,恐怕那现在的安全性比咱们伯爵府还要高呢。”
曲氏仍然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子家......”
沈云舒握住她紧张的冒冷汗的手,斩钉截铁的说:“母亲,祖母有一点说的对,伯爵府不能没有父亲,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他带回来。”
母亲可以继续安心的做伯爵府主母,也可以和离,就是不能做寡妇,否则她再也没办法将她带离苦海了。
曲氏也知道这是无奈之举,她无力改变什么,只能看着女儿慢慢离开她的视线,仿佛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要去哪只有她自己能决定。
——
出府时,沈云舒将柱子带在身边引路。
他们走到云水间楼下,沈云舒举目望去,里面富丽堂皇、灯火辉煌,只是没有了往日的酒肆声喧。
守门的人见到一名女子进来,还梳着未婚少女的发髻,突然一愣,他们水云间就算有女客也是已婚女眷过来捉夫婿的,未婚小姐来这干嘛?
他好意提醒:“小姐,这个场所不适合女眷进来。”
沈云舒问道:“那适合大理寺官员进来办案?”
守门人:好像也不适合......
沈云舒笑的清冷,“既然不适合的人都来了,那多我一个又何妨?”
她无视别人诧异的目光,毅然决然的走进云水间。
这世上的事,只有愿不愿意,哪有适不适合。
一进入内堂,一楼满满登登的都是人,他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闲人。
忠诚伯看到沈云舒,立刻招手,着急的说道:“大侄女,伯父在这。”
忠诚伯是西亭伯的好友,也是今天宴请的主办人。他本是好心为友人庆祝老来得子,哪想牵扯上了命案,心里悔不当初,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沈云舒对父亲的友人多少都认识,他们大多与父亲一样,均是没落的伯爷,尤其听说这个忠诚伯家境堪忧,儿子在赌坊欠下了巨额赌债,伯爷夫人正在变卖嫁妆填补窟窿。
今日忠诚伯却还一腔热血的为父亲操持喜宴,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感叹一句兄弟情深还是难兄难弟。
都是不让家里省心的纨绔子弟。
“伯父,我父亲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