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料峭的秋风,两人信步在御街上,下垂的衣袖恰到好处的遮住那交握的双手,纵然眼前有万般风景,也再难撼动他们心神半分。
每有路人经过,都会频频回头,纷纷感叹真是才子佳人,璧人一双。
汀溪和雪芽不敢耽误小姐跟慕大人的郎情妾意,只好悄咪咪地跟在后面。
再后面则是锲而不舍的二人组。
魏源悠闲的迈着四方步,含笑问钟墨:“你有没有觉得冷风轻轻吹,内心却荡漾啊。”
钟墨抱着剑跟在后面,满脸不耐烦的说:“少卿大人向来无风三尺浪,自然随时随地都能荡漾。话说咱们都走半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停,主子和沈小姐究竟想溜达到什么时候?”
魏源鄙视的看向钟墨:“也就慕大人能带出你这种不解风情的榆木脑袋,哎,可怜本大人一片风情无处用,万般心事也只能付东流啊。”
钟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魏夫人给你安排相亲,你跑的比兔子都快,听墙角的时候就一片风情无处用,活该一个人。
御街两侧都是金银彩帛店,更有小巷横纵交叉,店铺楼馆、舞榭歌台星罗棋布,整条街市热闹如白昼。
除了高门旺铺外,街上还有数以百计的流动摊点,形形色色的商行和小贩们或在河畔设摊,或叫卖于路边,还有挑货郎走街串巷,售卖瓜果的、推车卖糕的数不胜数,人群熙熙攘攘,到处都是生机盎然的景象。
忽而远处有一人纵马狂奔,横穿闹市,掀翻摊贩无数。
眼见那人策马临近,慕北辰赶紧将沈云舒护于怀里,高声大喊:“钟墨!”
说时迟那时快,钟墨腾身而起,飞身扑到马侧,伸出修长的手臂握住缰绳,使劲全力向后勒止。
骏马顿时被勒住,前蹄腾空,昂头嘶鸣。
骑马之人猝不及防的被甩到马下,连连摔了好几个跟头。
“何人敢拦本驸马,是不要命了吗?”
汴京城的百姓一听此人自称驸马,立刻谨慎的后退好多步。
仁宗出嫁的公主只有四人,其中三人嫁于城中世家公子,无论他是谁都是平民百姓得罪不起的人物。
大家有些担心的看着这位见义勇为的壮士,千万别意气用事,罪了贵人,惹来杀身之祸。
慕北辰直接站于钟墨面前,沉声说道:“刑统第二十九条,凡于闹市纵马者,冲撞百姓,引起混乱,皆交由衙门收押,下刑狱定罪。若死伤过两人,造成严重混乱者,罚杖刑;若更有甚者,斩首示众!”
纵马之人狼狈的起身,怒喝道:“你敢斩我?明日我就将你这大言不惭之人上报官家,论你个谋害皇亲贵戚之罪!”
听到有人要告慕北辰的状,魏源赶紧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定睛一看,这不是大公主的驸马陈远之嘛。
大公主虽然生母获罪,但仁宗始终念及父女之情,兼之陈家还是开国重臣之后,故而特赐陈远之驸马都尉之职,听父亲说他明年还要任利州防御使。
魏源想了想,虽然驸马都尉和防御使都是虚职,但陈家现在风头正盛,最好还是别开罪这种人。
他刚想提醒慕北辰,就见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马鞭,噼里啪啦扬手就是十鞭,直把陈远之抽的哭爹喊娘。
魏源无奈地掏出怀中的小册子,默默写上陈远之的大名。
大理寺的劲敌又多了一位。
慕北辰将鞭子扔到地上,俯视的问候他:“陈驸马都尉安好,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
陈远之刚刚在酒桌上还春风得意,如今被抽的魂不守舍,终于看清了眼前人,暗道一声倒霉,怎么遇到了这个软硬不吃的祖宗。
虽然浑身都疼,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能示弱,他硬着脖子说道:“慕北辰,你不要太嚣张,你敢当街殴打朝廷命官,我明日定到御史台告你一状!”
慕北辰居高临下的回道:“你告我的时候最好详细的写上,你撞倒了五个摊贩,撞伤了两名路人,引得御街秩序大乱。若你明日写的不清楚,我会亲自帮你上奏,告你酒后纵马,当街伤人。”
四周的百姓们纷纷表态:“对,我们都可以做证,这种草菅人命的官员就得告他个屁滚尿流。”
也有人窃窃私语:“这位英俊的男子原来就是大理寺的慕大人啊,看这身白衣穿的,不说还以为是个风度翩翩的书生呢。”、“同样是官员,人家慕大人就长的芝兰玉树,这个驸马怎么这么猥琐呢。”
陈远之听着四周的闲言碎语,脸色愈发不好,他不愿多待,牵起马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