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容时:“魏少卿还是得做好情绪管理,只有内心强大的人才能战胜自己,摆脱平凡。”
魏源……
闲聊间,钟墨从外面调查回来,附在慕北辰耳边低声汇报:“王远之刚刚从沁园茶馆出来,我打听了茶馆的跑堂,说他始终在一个人吃茶。”
作为卫国公府世子,慕北辰自然知道沁园茶馆是他父亲的产业,一个人吃茶这个事恐怕有待商榷。
慕北辰低头将刚刚王远之掉万两银票的事说与崔容时听,最后补充道:“我让侍卫去查,说他去了沁园茶馆,我闻他身上有浓浓的酒味,想必是相谈甚欢,图谋了大事。”
崔容时用手指蘸水,在桌子上画出了荆州和鄂州,延伸出一条线连到利州,另点出太子正在走访的钱塘、仁和、会稽等地,由点到线再到面,渐渐勾勒出半壁江山,这些暗潮涌动都意味着什么?
北方有辽国虎视眈眈,西北方有西夏国频繁骚扰,尤其西夏近年一直蠢蠢欲动,倚辽为援,结辽抗宋,野心极大。
二十年前金明寨、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四战连遭惨败,本朝人力和财力都经受重创,经过多年的休养生息,国力才渐渐恢复。但朝廷武备废弛,再加上帝王忌惮武将,重文轻武,导致武将稀缺,就算发起战争可能都无领兵之将。
如今外患未止,内忧更甚。权贵穷奢极欲,私权营商,冗官、冗兵、冗费,毒瘤遍布,倘若不改变现状,必然会如前朝一样走向积贫积弱。
四个年轻人都微微叹气,纵然他们有报国之心,但这些沉疴痼疾不除,百姓永不得安生。
赵青宸气愤的说:“也不知道皇伯父怎么想的,居然让王远之做利州路防御使,他一个......”
崔容时厉声喝道:“甚言!你以为隔墙无耳吗?”
赵青宸被说的顿时泄了气。
“就算不是他,难道换成别人就会好吗?与其说这些无用的事,不如去打听打听他走的何人门路,官家为什么会同意,我们也好推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慕北辰就着崔容时的图又探出来两条线,一条通往徐州,一条通往冀州。
“冀州团练使献上了新制的火毯与火药箭,火药作也在研制霹雳炮、震天雷、神威远击炮,听说颇有奇效。无论他们目的是什么,这些国之利器都不能让外邦人得去。”
“还有徐州,利国监冶铁技术日趋完善,现在商贾皆聚于此地,其民富乐,但也不得不防。”
而后他又画出杭州﹑明州、泉州﹑密州,“这些地方都设有市舶司,瓷器、丝绸、香料是我朝商税的重要来源,但备不住会有人私售,从中谋取暴利。”
魏源也紧接着说道:“我们抓捕了一些外邦流动商贩,他们通过各种渠道售卖热销品,比如西夏国的剑、契丹的马鞍和高丽的秘色青瓷,这些东西并没有缴纳税款,可见这些人背后有着盘根错节的保护网。”
崔容时将茶水泼到桌面,一切水痕都融为一体。
“如今的市舶司就像个四处漏风的筛子,不治不行。”
随后便是漫长的沉默。
赵晚晴低声说道:“大丈夫立于世,当顶天立地,无愧于心,无惧于事。他们要走的路还很长,老谋深算也好,玩世不恭也罢,都只是其表,其实内里都有一颗炙热的心。你以后嫁的便是这样的人,也许他脑袋里无时无刻都会想着家国天下,但当他们累的时候终会回家,我们就是他们最后的城池营垒。”
官者,要看见众生,懂得众生,成为众生,为官一任,造福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