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她若觉得谁好,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若觉得谁坏,在她的地盘那人就得倒霉。
虽然初氏是卫国公夫人,但在老夫人眼里,她不过是个要给原配夫人牌位执妾礼之人,即便下葬都不配葬在夫君身旁,身份地位只比妾室稍高,不足为惧。自己适当尊重就好,犯不着和她低三下四。
孔嬷嬷有时候挺佩服老夫人,尽管她多数时候都行事没有章法,但硬气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初氏进入西亭伯爵府便一通打量,四周陈设虽然都是上好的物件,但使用年头颇长,有的缺乏保养,有的已经破损。
譬如她现在坐着的乌木交椅,扶手处磨得发乌,显然用了好些年头且疏于打理维护。
有丫鬟为她递上茶盏,初氏端详一番,茶杯青瓷材质,再掀开杯盖,没有名窑的戳记,只是普通窑场烧制。
她浅笑了一下,这种破落勋贵人家教出的女子,就算有几分机敏,也成不了大器。
老夫人在一群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一打眼就看到正在品茶的初夫人和媒人,初氏的幼子还算乖巧的在一旁吃着果子。
“初夫人还真是迫不及待,老身以为国公府需备好三书六礼才能上门求亲呢。”
初氏哂然一笑,这是在责备她没递交拜帖也没备礼,空手就来了。
“我家老太君忧心世子婚事,心急如焚,上午交代让我尽快送聘书,我也不敢耽搁,午膳还没用就过来了。”
老夫人心想,日头都快下沉了还没用午膳,真是一派胡言。
她状似无意的问沈伯爷:“我听闻大户人家下聘书、行纳采之礼都会送雁,四品以上官员还要送绸缎、首饰等八数、食材十品,初夫人还是年轻,不懂此礼啊。”
张媒人一听坏事了,本来她是要明日才送聘书,一应礼节还在准备中,结果初氏火急火燎地让她出来,才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她笑着说:“老夫人,世子和县主可是官家钦赐的婚事,满汴京城谁人不说是才子佳人,一双两好,天生地造,如意神仙。我张媒人做媒三十余年,保过最好的亲事也不过如此。今日初夫人是急于见亲家,出门仓促才忘了拿,这些纳采之礼都是全的,随后就到。”
老夫人没接她的话,反而问道:“听闻官家赐婚问名和纳吉都是由钦天监负责,不知贵府纳徵是什么章程?”
初夫人心想,这家人真是穷疯了,上来就问纳徵下聘的礼品,难不成给少了他们还能不嫁姑娘?
“老夫人,您问的纳徵聘礼都是我们老太君一手操办,我还真不太清楚。”
老夫人一听眼睛就立起来了,她身为一家主母不清楚,还有谁清楚?连聘礼都不提前告知,还想娶亲,做梦吧!
“哎呀,老身最疼爱的就是我这大孙女,她再有一个月才及笄,我们还想再留她两年呢。”
你们不带诚意来,就休想把我孙女娶回去,官家只是赐婚,却未指定哪年成亲,云舒还小,自家等得起。
沈伯爷在一旁听着,他第一次嫁女儿,流程确实不太清楚,不敢胡乱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