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轩犹豫了片刻,此事涉及《百官行贿录》,仁宗曾亲自提审他,并交代他不得将这事告诉任何人。
现如今他都是案板上的鱼肉,又何必替人保守秘密。
“金人手中有《百官行贿录》,我们不得不听命行事。”
孙老一看这事听不得,立刻自觉地退出牢房。
“慕大人,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慕北辰没说话,等着他提要求。
“我的儿子叫张敬宇,请你将他带到安全的地方,给他们母子一个营生,保证他们温饱即可。”
家人都因他连坐获罪入狱,此生再无出头之日。
人之将死,张轩只盼仅剩的儿子能长大成人,为张家继续开枝散叶。
“静安巷的母子会举家搬迁,投奔亲人。”
张轩听后便安心了,继续讲道:“十年前,我们都曾与反贼韩精卫有过交集,在他起兵谋反时才得知他是叛王流落民间的儿子,那册子上记录着我们所有的违法营生及私下交易。大概是五年前,又有人拿着册子找到我,说若我不配合,便将我曾参与谋反的事捅出来。”
“你是怎么确定那册子是真的?”
“那册子与寻常账册无异,传信人将我曾经做过的事情桩桩件件都念了出来,时间地点事情均吻合,由不得我不信。”
“那传信人有什么特征?”
张轩努力回忆:“他始终戴着面具,看身高和口音应该是金人,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听声音像是中年人。我还注意到,他平时走路正常,但上下楼梯会有些跛足。”
“他们的茶叶是通过魏侯运往边关?”
“是,我只负责批复鄂州的通关文书,其他都是魏侯安排。”
慕北辰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说道:“你将那传信人的形貌描述出来。”
随着张轩的描述,一个戴着面具、身形高挑的人跃然纸上。
“他的汉语可有口音?”
张轩细细琢磨:“他说话的尾音有点像京中人。”
慕北辰想问的话都已问完,他留下一句警告便起身离开。
“我从未来过刑狱。”
张轩点头应下,栅栏再度被关上,屋内回归寂静,空荡的吓人。
再富也是三餐,自己蝇营狗苟都是为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离开刑狱慕北辰直接来到一座寻常酒楼,从后院进入密室,崔容时正坐在那饮茶。
“问出来了?”
崔府三老爷也曾被卷入韩精卫谋反案,若不是崔家三代人拼死效忠官家,哪还有现今的鼎盛。
在太子即位前,官家一定会再立一股新势力,分摊他手中的政权、财权和军权。
权力分分合合在所难免,但他们不希望提上来的是卫国公、魏侯之流,江山会再度被卷入战火纷争。
如今辽国虎视眈眈,金国又将手伸的这么长,他们不得不防。
慕北辰将张轩的话复述出来,并将画像递给崔容时,总结道:“我猜传信人应该是四十岁左右的金国商人,先从近十年落户文书查起,再查城门出入记录,总会有线索。”
崔容时端详着手中画像:“外貌可以变,身形可以变,嗓音也能变,看来还得从陂足下手。”
“半年内务必查清。”
“你就这么急着成亲?”
慕北辰瞪他:“官家早晚会划分左右相,宰相家大业大,不知己知彼,怎能永葆家业常青?”
崔容时笑着问他:“你对拜相就没有意向?”
“我有世袭的爵位,等宰相大人辞官归隐了,我还是国公,儿子是世子,有必要打破头抢官位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