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他长眉如剑,头上玉簪半束起青丝,身上层层叠叠交拢的宽袖长袍,的确是个高挺纤瘦的古风男子打扮啊!
一个大胆的猜想从大脑里窜出——她穿越了!
穿成了一个古代男人!
一个没有原主记忆的古代男人!
如果没有原主记忆,她该怎么去契合这具陌生的身体?日常行为会不会与原主大相径庭?古代家族关系复杂,凭她现实中那点单纯善良的心思,会不会被弄死?
单身二十多年没碰过男人,好容易做个春梦解解馋,怎么就穿了?
老天就这么不待见她?
梦里还碰不得男人了?
糊里糊涂吻到的那个人还不知道是人是鬼,是男是女。
要死啊!
宗寥还在怨天尤人,慌张得都来不及先检查这具身体究竟是不是真带把儿的,忽听“嘎吱”一声轻响,屋门被人从外面开启。
一串急中带稳的脚步声渐近,她忙不迭坐正于镜桌前,眼眸微眯,偷偷瞄看从身后靠近的人。
见来人是个头发雪白的妇人,发髻用墨蓝色方巾包裹起,一身墨青色绫罗衣裳,手中端着个木托盘。
待人来到身后,宗寥即刻闭上眼睛,等待对方先说话。她想如果真的穿到了古代,说话口音或有不同,不能先露马脚,沉默是化解冲突最好的办法。
等了半天,那人却是没开口,听见她把托盘放到了镜桌上后,轻轻拍了拍宗寥的肩。
睁开眼睛,宗寥回眸,见妇人笑意柔柔,额头、唇边堆起一条条细浅皱纹,年纪不太大,约摸才四十多岁,四十多岁就一头白发?
左看右看都渗着怪异。
她指了指桌上对宗寥示意着什么。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托盘里一卷洁白的纱布躺在里面,三四个红蓝黑白小瓷瓶整整齐齐摆放,一看就知是医药物品。
宗寥眼睛瞪圆一圈,疑惑地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转头又看看妇人。
白发妇人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拿起一瓶药笑着指向她胸口,依然不说话。
难道说这人是个真哑巴?
装哑巴的宗寥见她一脸和善,不像坏人,但还是不轻易开口。
看妇人比划的动作,应该是来为她医伤的。
除了脸上和额上,她身上还有其他伤?
她怎么不知道?
宗寥微微扭动一下身子,确实感觉到了一丝丝绞痛从心口传来。
对着镜子,一件又一件衣衫渐次敞开,白皙的胸口处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鼓鼓囊囊的。
看着那柔和纤细的线条,白皙细腻的皮肤,还有,宗寥晃了晃胯,裆前空荡荡的……
对女人身体无比熟悉的宗寥怎会不知,这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女孩,女扮男装的女孩。
也就是说,她不是穿成了个男人,而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宗寥的心跳得更急促了,穿成个古代男人尚还不算太糟糕,大不了放弃当温柔漂亮的女子,学着做个男人。
毕竟封建社会重男轻女,男性在各方面都有优势,做起事来也更方便些。
可若是在制度森严,规矩迂腐的旧社会,一个女扮男装谋权谋利的人要是被揭穿,迎接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宗寥欲哭无泪,她到底作过什么孽?命运要这样捉弄她!
事已至此,除了妥协还能怎么办?
但看身边这个不说话的妇人应是早知道了这事,才会这般淡定。或许是为了保证事情的隐秘性,白发妇人才特地一人前来为她治伤。
刚要解开束胸带,妇人已经上手了,解去层层束缚,宗寥第一眼不是去细看胸前的风景,她的目光落在了左胸上一道扎眼的伤口上。
那伤虽已结了痂,心口里却还是隐隐作痛,宗寥没有接收到来自原主记忆,但一个直觉告诉她原主正是死于这道一箭穿心的伤。
联想到那样血腥的情景,宗寥不禁颤了下,给她上药的一双粗粝的手随着那不经意颤抖顿了顿,又继续忙活。
妇人做事态度认真细心,怕宗寥疼还不停吹气缓解,一脸掩不住的慈蔼。
处理好伤口,给她重新裹好了胸系好衣衫,顺带把脸上和额上的伤也敷上药。
末了,妇人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宗寥还在对镜沉思,想着接下来要如何去融入当下环境?
听刚关上的房门“吱呀”又开,一阵如风的步子疾来。
一个面貌清秀的姑娘倏地扑跪膝前,抱着她的腿红着眼道:“世子爷,您可吓死奴婢了,若不是昨日奕王殿下当街闹事,执意打开了您的棺盖,我们竟不知您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