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要相亲,宗寥鬓角的碎发惊得都炸了起来,狭长一双柳叶眼瞪得正圆,仿佛听见了自己的丧钟声在耳边回响。
可姑母和长姐都相好了的人,自己要说看不上肯定说她是故意推脱,倘若说看上了,那接下来就要被娶亲,这一娶进门不就要洞房……那温柔乡岂不成了送她归西的斩头铡?
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能拖一时算一时吧!
宗寥在心里呐喊。
她可不想这么早死,莫名其妙来一趟这新世界,活都还没活明白,福都没得享一天,就又不明不白潦草散席,可太不甘心。
来的时候狼狈登场,走的时候难道要扯开遮羞布展示自己是个女人的事实?再把九族拉下去陪葬?绝对不可能的。
再有,原主殚精竭虑隐藏身份十几年,又心怀远大理想,置生死荣华为无物,铁了心为家国而存在,她一上场就只配当个播种机?
呸!她连播种机都不配当。
宗寥在心里暗自嚎啕:“为什么这些亲人不知道自己是个女的?”
明明他们都是好心,可宗寥却觉得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拽住了后腿,把她往刑场上拖……
困恼了好一会儿,宗寥于是开口道:“姑母,我那日才和太子姐夫说好了等及冠之后再议亲,你们这么快就给我相看好女子,这,我……我还不想成亲!”
“若你听进了太子的话,又何须我现在来啰嗦?”皇后不冷不热,态度摆得明确。
太子的话……
宗寥侧目用一种哀怨无力的眼神斜看向南宫述,心道罪魁祸首就是他,如果不是他当街与自己闹那么一出,或许就没有后来的事,这些亲人现在也不会逼得如此紧。
身高体长的南宫述微一垂眸,就眺见了来自宗寥的哀怨目光,他似乎已经感知到了宗寥对他的怨气何来,修长双手就那么轻轻一搭,南宫述遂辞皇后而去,留下宗寥与皇后细说慢谈。
他还挺懂事儿,知道回避他人谈话。
从宗寥身后经过时,宗寥毫无预兆地向后翘起脚,恶作剧地绊了他一下。
骤不及防间,南宫述差点一趔趄,好在他只是踉跄了一小步,随即凭借自己扎实的下盘功夫堪堪稳住。
无奈叹了口气,他装作无事发生,迅速挺正身板,风流倜傥地摇出大开八扇的殿门。
瞅着他那玉树缀金枝的清贵模样,宗寥嘴角抽搐了好几下,腹诽:“真能装!”
回头,皇后一双凌厉凤眸炯炯盯着她。
在皇后将要开口说什么之前,宗寥赶紧把话接上:“姑母为侄儿终身思虑,侄儿怎会不识好歹?”
走过去黏住宗琦华,掌着她臂肘送她往内殿去,宗寥乖巧道:“眼下多事之秋,我就是那被浪打上来的一条鱼,上有盘旋的苍鹰盯着;下有撒开的渔网等着;就连那蒲草荡里,还有瞄准的暗箭待发。
总之,侄儿觉得,现在有点什么动静都可能会被人钻空子,从中作乱,实在不合时宜,您看要不再等个两年,等局势稳定一点再操劳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