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宗寥胎儿时期长得好,从小到大比一般人聪明,体格也好,也调皮。胥姑在没日没夜的操劳中逐渐淡忘了那些伤心,直到宗寥长大,不用她天天陪着看着……
闲下来的她侍养起了花草,换了另一种忙法,侯府下人几百,她一个都不需要,自己院里的事都是亲力亲为。
正是这种种原因,让她乐于照顾人、打扮人,却不愿别人抢她的事做。
宗寥从她平淡无波的言辞听出了满眶的泪,却是不见当事人有多少情绪。
胥姑的表情很平静,银白的发丝下,她幽深的眼眸里看不出悲喜。
看着这方打理得错落有序的院子,宗寥知道,有些人的情感就是这样,深沉得像一口幽幽古井,投多大石头进去,都看不见几许涟漪。
抬袖揩去润蒙蒙的泪液,宗寥微微笑说:“阿姑若不想瀚打扰到您,我想办法把他带出去。
不过……容我想想,怎么给他一个合适的身份才不会惹麻烦?”
说起麻烦,胥姑立时想到了有人曾夜闯侯府的事,遂向宗寥细述那时情况。
宗寥听后,心说还真有鬼啊?
那她可得好好捋捋:南宫桀把外邦人丢给她,以计中计嫁祸南宫栩,为了不让她起疑,这期间便一直按兵不动,直至陷害南宫栩一事翻了篇,南宫桀才又把矛头指向云安侯府。
或许一开始纭舒妃母子对瀚的死有八分的相信,但当吃了瘪之后不得不又重新把计划复盘推敲,想先摸查清楚瀚是真死还是假死,以便于有绝对的把握来咬死云安侯府。
宗寥揣摩着不禁阴笑,心道纭舒妃母子是会打算盘的,约是想着引宗家与季王战不成,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再拿云安侯府窝藏北燕人一事做文章……
只可惜,弄巧成拙了。派来打探的人不但一无所获,还教人反将了一军,落得兵折将损的下场。
那毒妇歹子既想找瀚,何不就让他们看看清楚?左右大家脸皮都是破的,面对面挑衅、动手是早晚的事。
“阿姑,您再忍他一天,我会尽快把瀚带走的。”宗寥道。
胥姑手语:“我看他懂礼知恩,又来路不明,虽不爱说话也看得出气宇不凡,怕不是一般小人物,最好赶紧送走,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宗寥起身,轻轻抱抱妇人肩膀:“阿姑放心,我自有打算。您明眼识人,慧心观世,见过腥风血雨无数,最是晓得麻烦若要来,躲是躲不掉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把麻烦的根系拔除,一绝后患。”
胥姑握了一下宗寥的手,放开才慢慢比划:“公子想好了就去做吧!夫人的遗愿就是希望你可以随性一些——”
“从心,而不从性别。”宗寥笑。
胥姑亦浅浅含笑。
赋她以祈愿和无限力量的“公子”二字,在话题结束的最后一刻压弯了宗寥红粉的唇角。
君主可易,我心不移……
这便是云安世子存在的意义吗?
这便是宗寥黄粱梦一遭最后的归处吗?
……
宗寥笑叹,无所畏惧。
辞胥姑出来,宗寥旋身去找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