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妙的设计让人看不出水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
赶场子迟来的宗寥一到契延山行宫,第一时间就去向帝后请了安,在皇上和皇后那里吃了些赏赐的茶点,揉着肚皮慢悠悠摇进自己的住所。
说来也巧,她的院子与南宫述的院子只一墙之隔。
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有点小激动,可那点因念癫狂的躁动不过一刻时便荡然无踪。
此间因由正是因为前日早晨她早早起床梳洗,还特地穿了一身淡淡紫的雪青色长衫,打扮得英姿飒爽地去奕王府邀南宫述同行,想让他看见自己时眼前一亮,心生欢喜……
可想那傲慢骄矜的王爷没看她一眼兀自就钻进了自己的四骏华驾。
路上宗寥同他说话也没得半句回应。
气鼓鼓的她打着自己的马立时就与他拉开距离,先一步到了行宫,把他一摇一晃的马车甩在了后面。
初夏傍晚吹的风特别温软,夹带来丝丝缕缕花叶的清甜。
萦纡清溪在她院里环了小半圈,隐入靠近南宫述院子的石山下。
宗寥跷腿躺在摇椅上,沐着偏西的金光,闲逸地瞧着身旁清澈见底的水带逶迤而过。
水景边上的草地上,瞳色幽蓝而神秘的瀚带着肥了一圈的灰兔子在玩耍。
服了几日胥姑给配制的治嗓子的药,他说话比之前流利了很多,大约是天生话少,讲话顺畅的他也极少与人交流,大部分时间都是站在或坐在离宗寥不远的地方,神态安静地逗弄兔儿。
每每看见他,宗寥的脑壳就抽抽地疼——这漂亮的小伙子也不知是有什么心理上的毛病,自从宗寥答应让他留在身边后,他就愈发任性不听话了。
在府上的时候给他安排在渡松院外的屋子不住,非要住宗寥院里的房间,连飒风斜雨这样在身边好几年的老人都没他能作。
宗寥一度怀疑他是打着报恩的名头故意来接近她,想要从她身上或是云安侯府里谋取某种利益,为这事,宗寥还偷偷观察了他好几个晚上,可想最后一无所获,还白搭了几个好觉进去。
“瀚,”宗寥朝坐在草坪上的少年唤了声。
瀚缓缓投来目光,没说话。
“把黑白给我揉揉。”宗寥又说。
一声不吭把兔子放进宗寥怀中,瀚静站到宗寥身旁,他身姿笔直,没有一丝下人该有的恭敬卑微。
宗寥时常觉得就他这当下人都当不好的样子,好在是遇上了她,要换作在别人家,再傲的脾气也能给他治服贴了。
当然,宗寥也不是什么好人,她不介意把自己华贵的衣裳给他穿,也不介意让他住在自己的院子里,更不介意走到哪里都带上他,譬如此行。
但能让他出现在规制森严的皇家围猎场上,宗寥还是别有用心的。
他既然是从南宫桀手里丢出来的人,不论是敌是友,一定会在这场为时二十来天的狩猎盛筵中露出些端倪,届时,宗寥就能重新再认识他。
轻轻抚摸着黑白柔软的皮毛,宗寥忽然想到了什么,侧脸仰头看着瀚,问道:“唉,你既是北燕人,那你想不想知道你家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