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述身上一直以来背负着两则传言:
一则说他是真龙天子,因此他在皇帝心中便成了一根长在肉里的刺,难除亦难忍;二则说他是南宫氏的灾星,所以在广大群众眼里,除去王爷这个尊贵的身份以外,他是不受人待见的祸害。
南宫桀敢同他叫板,就是知道皇上对南宫述有多无视,对自己有多偏宠。
即便他忤逆了南宫述这个皇叔,最多就是被训斥一顿,不会因此人受到过多责罚。
然而以上种种,皆是南宫桀自以为是的揣度,他心里认定南宫述就是个没种的。
就算南宫述刚才用马缰绳缠住他胳膊、把他摔下马、口口声声说要杀了他也不过是一时冲动,是想要帮心上人一把而已。
他的暴怒就像一阵风,随便刮一刮就没影了。
却在这一刻,他看见了南宫述深邃眼睛里反射出来的狠厉的光。
他不得不抛开以前的看法,将这个妖精一样邪戾的男人重新再打量、分析。
今天的南宫述纯粹是个疯的,他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扬言要杀自己的皇侄!南宫桀突然不敢拿命去赌了,他怕万一南宫述发起疯来真拿他的热腾腾的血博其夫郎一笑……
在南宫述将要对他进行下一步行为前,南宫桀赶紧放狠话威胁:“你今日要敢动我一根毫毛,你猜我父皇会不会放过你?
不仅是你,包括你的母妃,包括姓宗的,你们一个也休想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是什么处境!
——你身上有真龙天子的传言,这种事是每一个在位帝王心中的大忌,你若敢越雷池一步,不用我说,你也想得到,这样的当口一定是拔除你这根眼中钉最佳的时机。
还有宗家,宗氏一族拥兵自重几十年,早已是皇家最忌惮的存在,而今纵目,朝中一半势力都被宗家盘踞着,盛极则衰,他们家本来也没几口气,你再这样一闹,是想在自己死前拉人陪葬,提前结束宗家的命数吗?”
南宫桀把声音压得沉沉的,不让这些话传进他人耳朵里。
切齿说完,他以为南宫述会有所胆惧,会迅速放开他。
没有想到的是,南宫述不但没有放开他,还将他的领襟攥扯得更紧。
他的神色依旧平静,只是在那平静之下,南宫桀见识到什么是风平浪静下的暗潮汹涌。
幽深如寒潭的眸子朝南宫桀越剐越近,最后一道声音冰冷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你如此了解你父皇的脾性,又知本王如履薄冰尚且不能叫他放下戒心,既是这样,想必旭王是深悉他素来多疑了?你聪颖至此,看到了他人境遇,怎么却看不到自己的?”
“我?”南宫桀忡怔刹那,“我什么境遇?父皇一向疼我,太子十六岁协助父皇理政时,十五岁的我就在他案旁跟着学习了。
后来父皇还让我去支度部帮忙管理一国财政,太子协理政事六七年,时常因做得不够好而被训责,我虽然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父皇却不曾批评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