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知用棉球擦拭席诉年鼻子上的薄汗,席诉年脸更红了。
他偏头躲开她炙热浓烈的眼神,“我没事,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
“嗯,小年好棒。”
席诉年刚擦掉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小年”,噩梦一样的称呼。
只要听到一次,他的脑海里就会闪过无数的血色片段。
那些疼痛感,如梦魇如影随形。
席诉年克制不住的反胃,他的手茫然的想要抓住什么,前方没有东西,只有沈知知的手,所以他用尽全力抓紧了沈知知的手。
“不要,不要打小年……”
“小年知道错了,不该提爸爸,小年知道错了,妈妈,妈妈别打了……好疼……”
席诉年抓着沈知知的头,半边身子的重量压在轮椅的右侧,他的头无力的低垂着,嘴巴张得很大,想要呕出什么东西,但是呕了半天,只有一些苦水。
沈知知的指尖上沾满了席诉年冰冷的泪水。
“小年错了……”
“小年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他在低声道歉,一遍又一遍。
沈知知把人抱怀里,心翻滚着痛意,“抱歉,我不知道这个称呼会让你这么难过。”
“不哭了好不好?”
席诉年倚着沈知知的胳膊,一张脸白如纸,睫毛湿漉漉的,一簇一簇的团在了一起,漂亮的桃花眼红红的,受尽委屈的模样。
“没事,不怪你。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小时候,妈妈就跟席诉年讲过,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一旦失态,别人就会觉得你恶心。
他刚刚又哭又吐的,应该很恶心吧。
席诉年面色惨白,唇色偏灰色,无精打采的挤出一抹得体的笑容。
“谢谢你安慰我。”
“我已经没事了。”
“钱的事,你有就还,没有就算了。”席诉年喘了口气,“你实在缺钱,我还是能借给你……就这样吧,你可以回去了。”
他逃避似的推着轮椅,进了卧室。
卧室里拉了窗帘,黑黑的,跟他的梦一样,深沉如海,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席诉年落寞的红着眼。
他其实,能够接受那个纯白灵魂带着目的接近他。
但……
他刚刚的模样太恶心了,他又哭又吐,白白的干净的地面都被他弄脏了。
他这么肮脏的灵魂,配不上温暖的怜爱。
哪怕是目的性的假性温暖。
也不是他所能拥有的。
妈妈说,爸爸丢下他们,有很大的原因是他不够优秀。
妈妈掐着他的脖子,怪他为什么不能再优秀一点。
可是……
可是他每回大考小考都是年级第一,他每年都拿奖学金,每天回家都洗衣做饭,帮妈妈缝织喜欢的衣服和裙子……
他不知道怎么再优秀了。
席诉年看着自己被纱布缠绕的手,压抑着哭腔。
“小年,你为什么这么差劲啊……”
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