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世俭朝前趔趄,本就抱得不大稳的怀里人,宛如一片羽毛,飞出他的怀抱,滚到了地毯上。
甄世俭梆一声,脑门磕上地毯。
满是脂粉香气的房内,顿时一片混乱。
龟公和丫鬟拦的拦,喊的喊。
香怜摔得头晕目眩,连滚带爬,爬到甄世俭的身边,梨花带雨问:“俭哥哥,俭哥哥你没事吧?”
张姨娘听见香怜矫揉造作的声音,怒火炽盛,谁拦她,抓谁的脸,直冲香怜,一脚踹翻了她,再骑她身上,膝盖顶着香怜的脖子。
看见香怜水嫩年轻的脸,张姨娘嫉妒心起,左右开弓抓她的脸。
“贱货,天下男人都死了吗,你来抢别人的夫君!看我不撕烂你这个贱人的脸!年轻轻就出来卖,也不挑拣挑拣,一个老男人,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黄牛,耕不了几亩地了你也来抢!”
甄世俭晃晃脑袋,刚清醒几分,就听见这话,涨红的脸顿时成了猪肝色。
狐朋狗友们袖手看戏,爆笑:“甄兄,你不行啊,连个妾都这般羞辱你!看来你真不是个男人!”
香怜哭哭啼啼,用水嫩的胳膊护住脸,抽抽噎噎为甄世俭辩白:“你胡说!明明是你自己人老珠黄,俭哥哥对你没兴趣,才不是他不行!”
俭哥哥……张姨娘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抓得更起劲了,用力撕扯香怜那本就少得可怜的布料,一大堆屏蔽词从她嘴里蹦出来。
连纨绔们都听得面红耳赤。
香怜羞愤欲死:“俭哥哥救我!”
甄世俭对她是又怜又爱,暴喝一声:“张氏!给老子滚出去!”
张姨娘大怒:“你对老娘自称老子?甄世俭,你耳朵痒了是不是?”
说罢,她脚踩香怜,起身,一把揪住甄世俭的耳朵。
看客们哄堂大笑。
“甄兄,原来你家小妾这般彪悍,难怪你只敢把香怜养在漪红院!”
“甄兄对个小妾都这么怂,看来是真不行。”
“哈哈哈,甄兄,赶紧随小妾回家吃奶去吧,这里是男人来的地方,不是你这等三岁孩子来的地方。”
“见过怕正室的,还是头一回见怕小妾的。”
“这种小妾在我家,早打死了!眼里还有没有男人了,还有没有三从四德了。”
“……”
甄世俭颜面扫地,满耳朵充斥着众人的嘲笑和张姨娘口无遮拦的谩骂,满眼是朋友们看笑话的讽刺笑容,低头是香怜向他投来的求救眼神,脑瓜子嗡嗡的。
“够了!还有没有规矩了!”他猛地大喝一声,双眼几乎脱眶而出,狠狠一巴掌扇张姨娘脸上。
张姨娘的帷帽掀飞了,人扑倒在地。
她震惊,不敢置信地望向甄世俭。
这是甄世俭头一回还手,第二回动手打她。
昔日有多爱,此刻便有多恨、多失望。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委屈愤懑齐齐挤占满胸腔,疯了般冲上去厮打甄世俭。
“好你个甄世俭,你竟敢打我!当年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爱的就是我的泼辣,爱的就是我的不守规矩!
要不是我当年救了你,你被人脱了裤子,睡在大街上,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现在和那没出息的甄氏一起当缩头的乌龟王八!
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去你娘的,早知道你是白眼狼,当年老娘救条狗也不救你这个老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