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他还是在乎自己完成任务的奖励的。
跟甄青殷过得去过不去,都是芝麻大点的小事,重要的是,不能跟银子过不去。
银子可没打他耳光,银子也不喜欢卫颐。
冯有喜脑门磕地上,应诺。
那以后哪些该报,哪些不该报?哪些是新东西,哪些是旧东西?真愁人!
城中人多,太子弃马步行。
王临渊牵马,亦步亦趋随侍身后。
冯有喜滚爬起来,追上来问:“殿下,下一站,咱去哪儿?”
太子身子骨还扛得住这一天的颠簸,但,心累:“这么晚了,能去哪儿?回东宫!”
回去数银子看账本去,今儿元宵,玲珑阁该是又入了一大笔账。
*
翌日,天色麻麻亮,甄家人便起早送甄青云启程。
甄青云顶俩熊猫眼,衣裳穿了一层又一层,像个球,半睁的双眼朝众人望过来,红通通的,满是红血丝。
他来到福荣堂,向老夫人辞行,抓着老夫人的手,真心诚意落了两滴泪:“祖母,这一别,孙儿准会每日想您的。”
老夫人病歪歪的,靠在枕上,一摸他的手,热度不同寻常,再一摸他的额头,惊得坐起来:“青云,你受凉了?身子怎地这般热?这样怎么启程?先在家养好病,再去不迟。”
甄世廉心一沉,轻声道:“元宵是我算好的最后启程日期,朝后退,怕是赶不上书院春考,那要等到入秋,才能入学了。”
“这,这……”老夫人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到底宝贝心肝儿的身子骨占了上风,“老二,你是侍郎,那山长,应该能看在你的面子上,通融通融吧?”
甄世廉为难:“母亲,我虽是三品官,但跟那没品级的山长一起站出去,我肯定没人家威望高。山长桃李满天下,小半个朝廷都是他的人脉,我拿什么压他。”
老夫人没招:“那,那,那就入秋之后再启程。”
甄青云却不答应,他要早些出人头地,才能早些把仇人们抽皮剥筋:“祖母,我无碍的,我现在就启程,不过是风寒受凉,路上喝几服药便好了。我想早些读书,早些考科举,早些给祖母挣诰命!”
老夫人眼眶一热,孙子就是嘴巴不靠谱,孝心还是靠谱的:“青云啊,读书可以慢慢来,但身子骨才是顶顶要紧的。比起诰命,祖母倒宁愿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祖母,若是不让我今日启程,耽误读书大事,我郁结于心,怕是养病也养不好。”
老夫人吓住了,只得叫个大夫,许了重金,让大夫随行,什么时候风寒下去,什么时候再归京。
一家子送甄青云到大门口。
甄青云登上马车,从车窗里一一看过甄家众人,披星戴月,凭着满腔的怨恨上路了。
甄青殷、大殷氏、二叔、渣爹、甄圆圆、小殷氏,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甄世俭伤心,他千疼万宠捧在手心里的亲儿子,竟没有多看他一眼,也没有跟他多说几句窝心的话。
他还有一肚子的离别愁绪,没跟他好好唠唠呢。
甄世廉眸光一敛,掩住眼底的幽暗。
这小子隐含恨意的眼神,可瞒不过他这双精明世故的眼睛。
就凭这个眼神,他也不能让他出人头地喽。
他撩起袍子,迈过门槛,回到福荣堂,服侍老夫人喝药——他不亲自服侍,这活计准落在媳妇头上,媳妇免不了多挨两句骂。
甄世廉无奈极了。
他媳妇这么好,母亲怎么就哪哪儿看不顺眼呢?
老夫人喝了药,双目一瞪,便开始发难:“青殷呢?她亲弟弟启程去远方读书,她钻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