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睁睁瞪着太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回眸一看,宫娥们全都低下头,肩膀耸动,显然是在憋笑。
甄青殷脸颊通红。
一大早被太子阴阳思春,别提多恼羞成怒。
杜若掩唇笑,姑娘和太子在一起时,总是生龙活虎。
两人到底没能一道用早膳,因甄青殷故意磨磨蹭蹭,磨蹭到快到午时才唤宫娥上午膳。
其实她对那些经书没什么兴趣,只是恼太子不经过她同意,擅自收走她的书。
看似什么都顺着她,帮她隐瞒杀头大罪,实则骨子里强势霸道、说一不二、不够体贴、不尊重她……
杜若见她脸色不大好,提议道:“姑娘好好跟太子说,咱把书拿回来?那些是姑娘收集了好几年的书呢。”
有一小部分是甄青殷的手抄本,杜若平时收拾都怕弄坏了,惹她心疼。
“罢了,拿走便拿走吧。”甄青殷怔了怔,发现从头到尾自己都只是责怪卫极先斩后奏,从未动过把书要回来的念头。
她是个无神论者,哪怕经历了穿越、穿书、胎穿,依旧是无神论者。
外婆曾笑说她是正午出生的,因此身上阳气足,从小不怕鬼、不怕黑,小学暑假去外婆家避暑,和小伙伴玩耍迷路,连荒地里的坟头都敢睡。
或许是外婆这番话,直到成年,她也没有过什么宗教信仰。
她不信佛。
因母亲大殷氏礼佛,才会去看佛经,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讨好大殷氏。
因到了即将成亲的年纪,为逃避盲婚哑嫁的命运,才决定出家,她连自己都看不透,谈何看透红尘。
前世妈妈教育她,求神不如求己,求人不如求己。
世上哪有神佛呢?真求一求就能得到救赎,芸芸众生何必挣扎,前世她也不会死于乱刀之下。
自始至终,她求的人都是自己,她要对抗的敌人也是自己。
只是,人常能看透,而不能做到心中所求罢了。
杜若细瞧了瞧甄青殷安静的脸,心中有些异样。
她侍奉甄青殷有些日子了,接触得越深,越觉得甄青殷和其他的小娘子不一样。
什么都淡淡的,什么都不在乎。
自个儿受了委屈,情绪起伏也不是很大,譬如表姑娘孟如兰仗着老夫人明里暗里欺负她,她也安之若素。
从前在福荣堂伺候,她多次目睹甄青云欺辱甄青殷,甄青殷也不常变脸。
倒是和太子殿下在一起后,甄青殷生气归生气,却鲜活得多。
杜若默默想,太子殿下虽霸道了些,却像是天生克姑娘的。
宜春殿的膳厅里,小太监禀告甄青殷已在用午膳,太子默了默,吩咐冯有喜摆饭。
从大清早饿到现在,他只吃了谢院正开的汤药,用了两块点心,使足了苦肉计,可惜甄青殷是个铁石心肠的,不肯怜惜他。
先斩后奏收走她的经书,罪加一等,怕是更生他的气了吧?
但别的事能容她胡来,出家绝不能忍。
神佛也不能跟他抢人。
太子思忖,该怎么哄人?
他堂堂太子,自是没脸去问人,用完午膳,想了想,吩咐冯有喜:“再去弄一套暴躁小番茄的禁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