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连夜搭了帐篷,夜里看起来又要下雨,我去村长说的这几家人饮水的水塘和水井都采了水,分别保存了,我怕下雨把证据冲没了。等我回到帐篷,已经是下半夜了,村里偶有狗吠,我在帐篷里坐下,点上油灯,宋大哥特意把人数空出来,让我单独住一个小帐篷。开始下雨了,我听见雨点落在帐篷上的声音,帐篷外突然有人喊我。我掀开门帘看到了县爷。“找我有事?”“嗯。”
我俩坐下来,油灯有些摇曳,“这案子你初步有什么看法吗,猜想也行。”“我啊,我目前只是采了水回来,他们都是中毒,我之前在那头牛身上测出来一种南方的毒,这种毒我们这里很少见,成本高,所以调查村里人出身哪里,很有必要,或者说从事过什么行业,我感觉外人来下毒的可能性小,这几乎是满村里下毒,杀伤性太大了,也不至于仇恨一整个村吧。”“仇恨一整个村不像,你若是要杀一整个村,会先杀几家人?还不去杀?你肯定想一次性解决,只杀几个人,反而引起警觉,也惊动了县衙,再动手就困难了。”“也是,那针对这几家的吗?”“也不一定,我刚跟村长聊过,这几家没有什么事能串起来,也没听说他们得罪了同一个人啊。”“也许是不经意间得罪了村里什么人,这人又没表现出来,暗地里下毒。”“也有可能,县爷你不回县衙吗?”“不回。”“这里条件太差了,你要不先回去,明天再来。”“我来还有件事,就是你不必住在这里了,我刚跟村长打了招呼,他让你住他儿子房间,他儿子出远门了。”“县爷,我不应该被特别照顾。”“因为我没地方住了,你只能去村长家住。”
就这样县爷非要把我赶去村长家,不放心我一个人去,还跟着我一起去,去了之后,村长特别热情,愣是把自己房间也让出来了,自己去他大哥家借宿了。“既然人家一片好心,就睡觉吧。”“嗯,明天一早我要起来验那些水和那些人的尸体,还要搭块地方,赶紧睡吧,睡两个时辰就要起了。”
虽然床上有点灰尘和久无人住的轻微霉味,我还是很快睡着了。醒来是早晨,家家户户都在做饭,村长又马不停蹄各家询问有没有没有米和菜的,还好各家还算充裕。我到了村口,他们搭了临时验尸的地方,可是夜里下了雨,多少有些滴水。本想着抬尸体的,又觉得太麻烦了,我跟宋大哥商量了,要不就去各家验尸。跟县爷说了,他没同意,说死者家里人肯定会情绪激动,说不定还会对我动手,于是只能让两个弟兄去抬尸体。
第一个就是那个和大儿子都死了的林伯,他是中毒,喉咙部位割开后,的确还有残留,一直到胃部,看来这毒吃下去要一会才能毒发。我把取出的有毒部分进行检验,的确是跟牛身上那个毒一样。“你怎么知道这毒是南方的动物身上提取的。”“我爹爹知道,告诉过我。”“你爹爹去过南方?”“好像是我娘亲是南方的。”宋大哥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县爷进来就让宋大哥去村里转转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临时验尸房里只剩下县爷和我,“你娘的确是南方人。”“哦。”“她的所有身份文书我都有,你需要的话……”“不需要。”“行吧,你做事吧,我先出去了。”
我继续手边的事情,一整天我验了三家五具尸体,晚上都累崩溃了,吃了饭,连路都走不动了,勉强走回村长家,倒下就睡了。睡醒发现外面有人在说话。“县爷,我们村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水还能喝吗?”我走到院子里,“村长,昨日验了这几家水,都没问题,水应该是没有毒。”“那到底哪里有毒,大家都不敢吃饭不敢喝水,孙婆婆昨日还饿晕了,还好我们给送了两个馒头一碗水,她才敢喝。”“那我今日就竭尽全力把村里的东西都验看一遍,从这几家有受害者的开始,毕竟尸体中毒状态都差不多,毒也是那种毒。”“那就劳烦仵作小哥了。”
我拎起自己的工具就冲出去了,我在第一家到处找东西,验了所有的锅台、水缸、碗盘、茶杯,都没有问题,直到我验了酒杯,果然那个没有清洗的放在桌面的酒杯里有残余的毒。“宋大哥,你快来,这酒杯有毒。”“林婶,问你个事情,这酒杯是那晚谁喝酒的?”“那晚,我老头和我大儿子都喝了,老头倒了一杯酒,大儿子说干活累了,也喝一口酒,他爹就给他喝了一口。”“你们家酒是哪里来的?”“自己酿的。”“你们村有酿酒的工艺?人人都会?”“几乎是人人都会,在家酿酒,能喝就行。”“你们酿酒的水也是你们吃的水?”“正是。”
我跑着去了另外四家人家,的确都是酒有问题,我看了一下他们存放大量酒的酒窖,酒窖里的酒里毒性很微弱,这样的量,不至于毒死青壮年,尤其是林伯大儿子,他喝了一口,也跟他爹差不多时候死了,毒性要非常厉害,才能一晚上毙命,凶手进屋下毒的可能性也小,这玩意被人发现不就毁了。到底在哪里下毒,才会既不引人注意,也能快速达到毒死人的效果。我快速的把我掌握的信息报给县爷,县爷说,去找村长再了解下村里发生过的事情。
村长在院里招呼我们,“我们村这几年也没什么矛盾,主要就是田地里的事情,也就是牛吃谁家麦苗了,猪拱谁家菜了,但这也不至于毒死人,太吓人了,该不会是外村人或者什么强盗土匪干的吧。”“村长,强盗土匪不必如此隐晦的下毒,进门一刀砍死,是强盗土匪的风格,花钱去买少见的毒药,看来这仇恨不小啊,您再回忆回忆,有什么大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