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你都不信,圣上如何会信?能让圣上不需要证据就能相信此事的,只你一人,晏尚书,江山社稷系于你一身。”
若姜开善所言属实,何人能去镇压大盛最强的杨林军?且杨林军一直为北方的屏障,何以会投靠卫王?调兵遣将难道要凭他一人所言,在朝堂上如何服众?
晏怀心跳如擂鼓,沉默片刻方低声道:“侯爷可知,若我禀明圣上,圣上该如何同朝臣交待?届时我又会是何种境地?”
世人皆知,他是陛下近臣,如今北方尚未有任何风吹草动,且陛下已经派了威武将军前去请卫王回京,若在此时仅凭他晏怀一句莫须有的猜测,就让陛下调动千军万马,恐惧的应该不是卫王,而是满朝文武。
“我知,但我还是那句话,此事只你一人可做。”
晏怀蓦地抬眸,看向姜开善的目光中满是吃惊和疑惑,他喉头一哽:“敢问侯爷,传信让我拦住进城之人、光明池一箭救下陛下的人,可、可是……”
姜开善默默颔首:“那时我正想办法取得卫王信任,不可暴露身份,只能让卫王相信我已与晏家决裂,这一年多,卫王的人与我接触多次,但他一向小心,不曾留下任何把柄和证据,卫王早有不臣之心,此人尽皆知,他拉拢我,应该是想让我助他成事,与他在洛城里应外合。”
“只是……我家夫人无意中撞见了卫王的人,且她与姝儿一向亲密,让卫王对我始终存有防范之心,自从我发现不对劲后,他便再未派人与我联络了。”
报信之人,竟在眼前。
“叔父,我可能信你?此事若真,我纵得朝臣忌惮亦无悔,此事若假,我必将万劫不复。”
姜开善眸色通红。
“弃燕雀之小志,慕鸿鹄以高翔。侯府的孩子纵然性情各有不同,但均能明辨是非,亦有楚囊之情,个人是非恩怨于家国面前不值一提,叔父心中亦有大义,莫要为了家里的恩怨让自己错了主意,陷入两难之地。”
当年宫宴,姜姝拦住他说的这番话,他一直记在心里。
沉默之后,他方缓缓言道:“当年我眼看着兄长病逝、姜禹被逼走,为的不过是想要强盛侯府,我不曾后悔,可我的心没有变,我落得众叛亲离扶持起来的宣平侯府,安能去做那大逆不道、蝇营狗苟的蠢事!”
晏怀对姜开善不了解,但他从姜姝口中听过不少姜开善的事迹,他自幼聪颖好学、心有大志,一心扶持兄长坚守壮大侯府百年基业,后来他接手侯府,更是夙兴夜寐、孜孜不倦。
也许他不是一个好人,他有私心,但他的私心全给了侯府。
晏怀知道,他费尽心机握在手中的侯府,不会让它担上乱臣贼子、谋逆作乱的罪名。
“叔父请与我一同进宫,其中细则还需您亲自禀明圣上。”
姜开善看向他,他拱手道:“我愿作保。”
姜开善道:“你当真信我?”
晏怀舒了一口气才开口:“兄长生前给我留了封信,从这两年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中,兄长已猜出卫王或有谋逆之心,江南东路多年的赋税都进了卫王私库,这才有了他起兵的资本,如今又拒不入京,恐要起兵,圣上也已给西境与南境并驻守在薄谷关的鹿家军发了密旨,以应对此事,只是先前并不知杨林军异动。”
姜开善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惋惜:“晏长泽,乃真谋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