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辞紧紧捏着被子，手背上的青筋不断突起。

“十八年前的今天，是我的七岁生日。”

“爸爸答应过我，会在我生日那天，带我去游乐园玩，还会给我买我最喜欢的玩具枪。”

他纤长羽睫微垂，在眼底映下一大片的阴影，遮住了眸底的痛苦。

“可是那天，他食言了。”

“我兴致勃勃地在家等着，从早上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晚上。”

“一直到半夜十点多，爸爸妈妈才终于回了家。”

他嗓音沙哑中带上了淡淡的苦涩，“我以为虽然没办法再去游乐园，至少他们会给我带回来那个玩具枪。”

“可是他却告诉我说，他忘记了。”

“忘记了那天是我的生日，也忘记了答应过我的游乐园和玩具枪。”

宋砚辞削薄唇角紧抿着，攥着被子的清透指尖有些发颤。

“那天，我哭的很凶。”

“不只是因为没收到生日礼物，更因为爸爸妈妈都忘记了我的生日，明明……我前一天才提醒过他们的。”

宋砚辞纤长羽睫狠狠颤了颤，声音沙哑，“我又哭又闹，无论如何都要让爸爸带我去买那个玩具枪。”

“爸爸或许是觉得对不住我，即便时间已经很晚了，卖玩具枪的店可能都已经关门了，可他还是答应了。”

时笙站在他身侧，剩下的故事，她已经差不多能猜到了。

难怪，宋砚辞会说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难怪他说他的母亲恨他，他的父亲也恨他。

时笙看着宋砚辞，只觉得无比心疼。

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呢。

他也只是希望父母能陪他过一个生日而已。

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个生日，会要了他父亲的命呢。

宋砚辞声音沙哑，接着道，“他带我去买玩具枪的路上，下了大暴雨。”

“那天的雨，比今天在墓地的雨还要大。”

宋砚辞纤长羽睫狠狠地颤了颤，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那辆货车直直地朝我们撞了过来，我爸爸第一时间抱住了我，我断了一双腿，留下了一条命，可他……”

宋砚辞紧紧地攥着被子的一角，瞳孔微颤，嗓音发抖，“可他却当场就身亡了。”

宋砚辞抬眸看向时笙，眸底闪着些细碎的泪光。

“笙儿，如果不是我——”

“如果不是我非要过这个生日，非要去买那个玩具枪，我爸爸也就不会死了。”

这些年来，害死了自己父亲的那种悲痛，无法言喻，无法宣泄。

像是有一个巨大的石轮在他的心上，缓慢地碾压着，碾压着，鲜血淋漓，疼痛不堪。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过那个生日。”

他抬手掩面，痛苦地呜咽着。

“我不知道我当时究竟在想什么，我为什么一定要去买那个玩具枪！”

“如果不是我，爸爸又怎么会死……”

时笙看着他，一股说不出来的心疼，从她心底翻涌，冲到了喉咙处堵住，让她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她指尖微颤，缓慢地抚摸宋砚辞的脸颊。

滚烫的泪水顺着她的指尖流进了掌心，烫的她心头一颤。

“宋砚辞，那不是你的错。”

“你只是想过一个生日而已，你并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她声音轻柔，替宋砚辞擦去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