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归桑院,暮时陆怜生搭救霆山少宗主的消息,便传遍桑院上下。人们吃惊之余,也难免有些眼红之人,说陆怜生将攀上高枝,做上这位少宗主的狗腿子。
不过,敢那么说的,即便只是在私底下,最终也难免逃不掉被痛打一顿。
应东流发话了:“就算是攀高枝儿,攀的也是本少爷这根,先来后到懂不懂?”
人们才恍然记起,入院之初,陆怜生便是被应东流罩着的。
“在院里混得不错。”陆怜生打趣到。
“那哪比得上你,出去半日,带回个半死不活的霆山少宗主。”应东流刻意说得阴阳怪气了些。
陆怜生浅浅一笑,自顾自地讲起了外出一事,他知道应东流要听,所以干脆自觉了些。
从与白马红衣的张阳相见,到岚羽一击毙命蒋山承,陆怜生皆娓娓道来。
“我杀人了,虽然客观上来讲是岚羽杀的,我不需要克服什么第一次杀人的恐惧。但依修行界的条文,天翔兽杀人一律算在天翔师头上,霆山怕是要来计较。”陆怜生说到。
应东流大骂一声白痴,接着又道:“你在担心什么,依你所言,已是千钧一发,你死我活之际,你若不杀,便是一尸三命。那赵谦君现在还喘着气呢,你还担心霆山污蔑你。”
“只是不知赵兄何时醒来。”陆怜生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担忧。
“桑院的老头子们说了,幸亏搭救的及时,不仅性命无虞,日后也落不下什么伤病。你俩相识不过几日,把他倒是看得重。”应东流说到。
“我与赵兄一见如故。”
“本少爷记得你上次还一见钟情呢。”
陆怜生一时语塞,脸颊微微泛红,想解释些什么,却感觉再说下去只会被噎得更惨。
百晓阁很快出面料理此事,死的是霆山一个地位不高的小长老,但好歹也是揽山境,百晓阁帮忙收了尸,也将消息传往霆山,信中不乏提及赵谦君受伤。
从妙文客栈杀意涌动时,百晓阁便知道霆山少宗主将身处险境,但他们并未出手相助。因为阁内最高的那位猜的到,这是霆山的家事,外人不好插手,便选择置身事外。不料因为一名桑院学子与一名焚阳骄子的卷入,让这本已注定的死局,破开了一条生路。
本以为霆山来人会很快,不说日夜兼程那也该是马不停蹄,不料几日过去,只是传信来说,会派一名揽山境的长老来照看赵谦君。
百晓阁似乎从中读出了些什么……
桑院悉心照料,用上了不少珍藏的珍宝灵药,心思可见一斑,毕竟换作其余任何人,桑院都不可能如此上心。
在春试的前一日,赵谦君终于醒来。
平静的春日里,桑院众人笑脸相迎、嘘寒问暖,陆怜生听闻赵谦君醒来,在散学后也立刻赶来探望。来者很多,赵谦君坐在榻上一一抱拳谢过,但出事数日,霆山终究是没有派人来,这已经不是兄长手下几个长老能决定的,只可能是父亲的意思。
桑院也奇怪于霆山为何迟迟未派人来照料,但他们不敢多想,也不敢深想,只当是道阻且长,行路不便,仍把赵谦君奉为座上宾。但百晓阁想到了,赵谦君想到了,连陆怜生也想到了,霆山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宣告他们的决定与未来。
陆怜生与赵谦君对视一眼,猜到心中忧虑,轻声安慰道:“赵兄,想必令尊大人应该是另有安排。”
“我能理解父亲大人,身居高位,有时不得不做出决定。”赵谦君的脸上挤出了个笑容。
他的失落不是因为宗主之位花落兄长,而是因为父亲仿佛连最基本的关心都不愿给予。毕竟这次,也是从小到大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如应东流所言,无人计较蒋山承的死,整个上京乃至宏国的目光,都放到了即将到来的春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