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来了,经诊断,李绮的确是有孕了,只是月份不大,才二月有余。
对于这件事,李绮是喜忧参半的,“我进齐王府有些年头了,是日也盼夜也盼,终于盼来了,可临到头,却怕了。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其实,前头有过一个,只是没保住。那还是在南朝的时候,
“吉人自有天相。姐姐不要太过忧心,风来将挡水来土掩,但首先是要把心放宽些,这样对孩子也有好处。”孙清扬劝道,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李绮面色有些苍白,“后院的凶险,妹妹你是没见识过的。我到这会儿一想到赵夫人浑身是血的模样还是害怕。还有那孩子,都已经成型了,青黑的一团,就那么被拎出来,真叫人毛骨悚然。事后赵夫人哭得撕心裂肺,看得人都头皮发麻。”
孙清扬握了握她冰冷的手,知道她担心什么,劝慰道,“姐姐是王妃,她们总归要忌惮些的。你也不必太过担忧,首要之事就是身边的人一定得是信得过的,再就是入口之物,贴身之物都要小心谨慎。如此,人家就是想来害你和孩子也不太可能。”
李绮摇头,忧心忡忡道,“这些我都晓得,怕就怕在防不胜防。这后院的女人整日里无事可做,就琢磨着那点子事,真要害人,咱们哪里防得住。想那赵夫人又何尝不是时时刻刻提防着,才防到坐稳了胎,可不也是出事了吗。况且,”
她顿了顿,神色哀怨,幽幽道,“她们知道我娘家远,没什么倚靠,所以对我这个王妃也只是面子上的忌惮,实际上并不真的将我放眼里。”末了,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出嫁的女子,远离娘家,注定要多受些委屈的。你也知道的,太后她,”
她并没有把话说完,但孙清扬已全然明白了,在一个强势霸道、身份尊贵的太后婆婆面前,底下的媳妇儿只有做小伏低的份儿了。
孙清扬的眉头微微一蹙,小翠的那番话又浮上心头来。
李绮千万般无奈道,“如若嫁得近,多少能倚仗些娘家的势力,叫那些个奸滑的小人有所忌惮,可到底离得远了,全然倚仗不上。”
孙清扬见她说得哀怨,于是劝道,“好歹齐王爷对姐姐你是真心的。”
李绮苦笑一笑,“可到底也架不住宫里今天送一美姬,明日送一美婢。如今齐王府的后院十有八九是宫里送来的,要么是太后恩赐的,要么是皇上皇后奖赏的。我虽是王妃,可打狗还得看主人呢,那些个可都是浩荡的恩泽,哪一个不需要你敬着捧着的。到最后,反倒是我这王妃窝囊得不能再窝囊了。”
孙清扬骇笑,“那齐王府有别业吗?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若是在京畿有别业的话,姐姐不妨住到那里去。”
“有是有,不过偏远了些。而且如今南境告急,王爷忙于政务,而王府中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叫我如何走开。”李绮无可奈何道。
孙清扬点点头,“你这王妃当得委实不容易。”
李绮垂下眼帘,不见悲喜,低低道,“我们齐王府的后院不比你们燕王府后院,人多事多,哪时哪刻不需要人来管的。王爷是没功夫管的,日日政务繁忙。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压根不是这块料子。实在没办法了,赶鸭子上架,勉勉强强充个数,好歹叫她们不至于闹得太过了。可前两日,我也才入宫侍奉太后没回府,府里就发生了那样的事,真叫人气愤。你说我这还能走得开吗?”
“真是无法无天了。”孙清扬听着都替她心累,叹了口气,想了想,又道,“那往后姐姐要找大夫了,就都往我这里来吧。这件事能不让人知道就别叫人知道,能拖到什么时候算到什么时候。”
“那样岂不是要坏了妹妹你的名声。”李绮多少是觉得不妥的。孙清扬住进燕王府已经惹来了多少风言风语,若是再传出个未婚先孕,岂不是又要引起新一轮的暴风雨了。
“如今闹成这样,还有什么好名声。”孙清扬苦笑,“咱们不图虚名,就图实实在在的平平安安。往后你就来我这儿吧,我给你请大夫,为你们母子保驾护航。如若姐姐你肯的话,在这边生也没问题的。”
“傻妹妹啊,你一个未婚姑娘,今日为我叫大夫已经给你添麻烦了,还怎么敢在你这儿生呢。”李绮多少有些感动的,反握着她的手,思索良久还是领了孙清扬的这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