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是雷雨多发的季节,原本还是骄阳酷暑的午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半边的天已积了厚厚一层乌云。那些镶了金边的乌云奇形怪状,渐渐从南边涌来,似汹涌的浪潮,伴随着滚雷而来。
“瞧着不出半个时辰就该有一场大雨了。”小翠与如梅如兰一面收拾着刚收进来的衣物,一面说道。
孙清扬倚在窗边,窗子支开着,屋后是波光粼粼的。
这藕香榭前院是一院子的梅子树,后头则是一潭水池。打开后窗便是水池,水池边还栽种几株芭蕉树,就挨着窗子底下。每逢下雨,这一面窗就成了最佳的观景点。雨打芭蕉闲听雨,道是有愁又无愁。
“王爷那边可派人去了没?”孙清扬折回屋里问道。
“姑娘放心吧,刘管家那边自会安排的。”小翠回答。自打上回慕容玥被罚跪长春宫后,她对慕容玥的敌意稍减,可能也是想通了。
其实单从孙清扬平日的衣食住行,便可看出慕容玥对其有多上心了,单是这一季的衣衫,已是装了满满几个柜子。她住的屋子装不下,只好另辟了一间厢房来存放。一季下来,孙清扬每天不重样地穿也只穿完了三分之一,剩下全新的,因为太多了,所住的藕香榭搁不下,便将冬衣留在了重樱楼,还专门派了几个人打理。
这些衣裳都是上品御贡的缎子绸子,随便拎出一件,都够普通人家一家吃喝几年的了。冬天的更别说了,皮裘都占去了大半,几乎全是上等细皮,貂皮狐皮占了一大半,也有鼠皮羊皮,但都是最上等的银鼠皮和一斗珠儿。
所谓的一斗珠儿是用尚未出生的胎羊的皮制成的,是羊皮中最为轻软珍贵的,因卷毛一粒粒如一颗颗珠子,所以又称为“珍珠毛”、“珠毛”、“小毛”,或称“一斛珠”。
“王爷早上是骑马去的,这会儿刘管家应该派了马车去接了。”如兰说着一面将衣物一件一件挂好,再由如梅拿进里屋的衣柜中。她们跟孙清扬久了,也知道她的喜好。她爱穿素雅的,不喜那些华丽繁复的,因此素雅的尽管收进她屋中衣柜即可,那些华丽的则可放到偏房的衣帽间去。
屋中正聊着,外头一阵惊雷,好似将天地劈裂开。
屋中人立时噤若寒蝉,过得片刻,便听哗啦啦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