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他才憋出一句：“三天后，季爷爷的葬礼……你会去吗？”

季尽愣了一下，沈梨说过方家和季家关系一直不错，这么说来，方致已经知道她和季家的关系了。

也或许，要知道的更早。

如果说上一次包厢里的戏弄就是对方得知她身世以后的恶作剧。

这样一切也就都说得通了。

那些无缘无故的恶意和各种审视的目光……

季尽笑了一下，眉间神色渐渐冷淡下来。

未施粉黛的面庞在冷冷月色下，似与月色同款清冷，却又因她本来柔和的线条而温软不少，不锋利，却又无形之中拒人于千里之外，让方致短暂失神，一时之间忘了后续要说的话。

“你们希望我回去吗？”

季尽用的是“你们”。

方致再次怔住，回想到当时那次饭局的不愉快，心中莫名生出几分愧疚。

季尽其实也是受害者。

他承认，在爷爷告诉他要和季尽定婚约的消息时，他是抗拒的，甚至对季尽充满抵触。

他从小就知道方季两家孙辈婚约的事情，这是两家长辈早年的约定，虽然当时没有明说婚约双方是谁，但方家两个孙辈都是男孩，注定季家婚约必然是由季薇薇履行，而方陌又异于常人，方家婚约的履行人默认是他，所以大家对他和季薇薇的事情一直以来都心照不宣。

本来一切都该按部就班的发展下去，他会和季薇薇得到所有人的祝福，然后结婚……

直到前不久季老爷子重病，匹配血型竟发现薇薇并非亲生……

季尽是受害者不错，但薇薇何尝不是呢。

她什么都不知道，一天之内，失去了所有。

因为这件事季薇薇哭了好几天，她从小被他和季许捧在掌心里，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他心疼的要死，父母还在这时候落进下石让他尽早和季尽接触。

这个年纪的人，总带着些许叛逆，父母的“推波助澜”让他一时昏了头，不管不顾的筹备了求婚。

令他没想到的是，薇薇没有出现，而他，也被父母要挟着回家。

“我们谈谈。”方致始终觉得一切都可以商量。

他和季尽是没有感情的，这样的婚姻，有存在的必要吗？

季许那种只认薇薇是妹妹的态度对季尽是不公平的，但如果就这样把季尽认回去，把婚约换给季尽，对薇薇也不公平。

季尽沉默了一下，“我其实不太理解你们的想法。”

方致愣了一下，才道：“什么意思？”

“你是以什么立场来找我谈的呢？我没有义务告诉你我的想法，我们之间是有什么关系吗？”季尽的声音还是温和的，但说出的话却很是锋利。月有阴晴圆缺，圆月如玉，夺目耀眼，弯月却可以是一柄封喉的剑，一时之间让方致沉默了下来。

“我的确姓季，血缘是没有办法摆脱的事情，出于人道主义，我会去葬礼，这是我作为晚辈的礼节。但是我没有义务和你汇报这件事，这是我的家事，你已经逾距了，这样说可以理解吗？”季尽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月光下，她的神色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似乎真的只是在平静的阐述她的意思。

季尽没有继续说下去，正如她话里所说的一样，她其实没有义务回答方致，但她看出方致并不是个会因为一句话就退却的人，她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不重要的人身上，所以一次性把立场和关系摆开，点明了双方没有交谈的必要。

至于对方听不听得进去，就是对方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