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楼里,整个二层都被人包了下来。
傅泠靠在栏杆上,看下面跳舞的歌姬。她看得入神,脑子里想的却是魏梓焕舞剑的模样。
“阿泠!”闻堰喊了一声,她才望过去。
闻堰举着酒坛站在一张桌子旁,笑嘻嘻的指着桌边的人,“小红说你比下面的舞姬还好看。”
若是换一个女子听到自己被拿去和风尘女子比较,定会生气,但傅泠却不在意。风尘女子又如何,亦是在努力的生活,甚至见惯了人性的她们,比很多人开明。
闻堰喝酒喝得脖子通红,傅泠走过去扶了他一把。叶红更是从脸颊红到耳根,不是喝的,是羞的。
闻堰顺势把手搭在傅泠肩上,说道,“你家小将军好看是好看,但她不会跳舞啊。所以你们就多看看下面的,别辜负我花的钱,不然等秋狩回去了,你们每天也就能看小将军打架了。”
傅泠随手拿起坛酒,对着众人说道,“财神爷都发话了,你们就喝趴了再回去。”
干了一杯,闻堰把傅泠拉到围栏边,两人懒散的靠着,闻堰瞄了几眼下面,又换了一批舞姬。
给她酒杯夺过放在一边,闻堰才说道,“看看你手上的伤,少喝点。下午那姓达的又惹你,你那马骑得我都追不上,现在心情好点了吧?”
傅泠想趁他不注意把酒杯偷回来,却被他一把按住了杯子。
傅泠,“行了行了,你都散财了,心情当然好。”
闻堰往后看了眼,兄弟们都喝高了,又转回来,“我听苏宇说,你和北夜的魏亲王,走的挺近?”
她倒是不遮掩,直言道,“是,他长得好看,我稀罕。”
闻堰拧眉“啧”了一声,又不知怎么说,到底还是憋出几个字,“算了,你也不是笨的,姑且先放你玩玩。”
傅泠瞪了他一眼,“谁跟你说我是玩玩?”
闻堰又是一噎,灌了口酒,看她不像在开玩笑,一时无言。
半晌他又挤出几个字,“那你也得看他啊。”
…
驿站,西角院落。
魏梓焕看着对面的男人,招牌笑脸中夹杂着一丝挑衅。
“二王子,这脸上的伤没事吧?”
达奚聿肿着一边脸,佯装淡定,嘴上说着无事,其实脸颊火辣辣的。傅泠那一拳揍得太狠了,回来后直接肿起一个大包。
他倒吸一口凉气,问出他疑惑一下午的问题,“亲王殿下,看样子和傅泠相处的很好?”
魏梓焕不置可否,骨节分明的食指在白玉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扣着,“小将军确实很吸引人不是吗?二王子?”
达奚聿一言不发,沉默的往后靠了靠,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他的直觉很准,在魏梓焕主动帮傅泠接下彩球,两人站在船头说话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魏梓焕也跟他一样,深深为傅泠吸引着。但,
“亲王殿下,据我所知你和傅泠从前并不认识,真的知道她是什么样子吗?”
魏梓焕闻言,轻笑一声,“至少,她跟本王在一起的时候不会总想打人。”
达奚聿,“……”
想起傅泠今日在船上焦急打断他的样子,达奚聿突然想通了。
“殿下,她可跟你说过为什么不想见我吗?”
“为何?”
达奚聿用舌头轻抵了一下肿起的脸,“算了,她本就不想让你知道,我又何必做坏人?”
达奚聿就是故意钓着魏梓焕,虽然看上去傅泠对魏梓焕有意思,但她的本性让她很难相信其他人,除非那人把心挖出来交到傅泠手上。
她说话看似是随口说说,其实都暗藏深意,让人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心说出口的。傅泠就是这样,很容易喜欢一个人,很难爱一个人。
魏梓焕毫不遮掩眼中的冰冷,这一世他十分在意傅泠的一举一动,哪怕他知道傅泠心里有他,但仍会忌惮其他人的出现。上一世傅泠那么爱他,也仍然和达奚聿相伴了许多年。
“那便不用说,二王子最好一直保持沉默,毕竟脸肿了确实不好看。”
魏梓焕起身离去,回到院中时,一块小石子砸到他脚边,抬头一看,傅泠坐在房顶上,笑看着他。
他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想达奚聿未说出口的那件事,可不介意是假的。看到傅泠的时候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委屈。
她不下来,他就上去。坐在她身旁,一股酒味夹杂着她身上特有的桂花香钻进魏梓焕鼻间。
魏梓焕,“喝了多少?”
傅泠却是扭头望着他,那眼中藏了许多情愫。初见时他的模样便刻进她心里,几年了一直忘不掉。再见后他们的关系莫名其妙的这般好,她暗自喜欢他,可他又为何默许?他对这关系的容忍度,又有多少?
魏梓焕也望着她,她喝酒会头疼,但又戒不掉,甚至喝完酒后身上的皮肤会泛着浅浅的红。前世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在她喝完酒后抱着她,亲吻她每一寸肌肤。
他们静默不语,怀揣着各自的心思。傅泠鬼使神差的问道,“殿下,你介意我的那些流言吗?”
她始终想找到一个像他的人,便辗转在烟花之地。久而久之,流言一传再传,她也不想出来辩解,她有点好奇魏梓焕的回答。
他知她有些醉了,不再掩饰眼中的深情。“我不曾试图从流言中认识你。你如何?又是怎样的人?我能看到。”
傅泠似是瞧见他眼里的爱意,似又没瞧清。挪了身子离他近些,望着他的眼睛,“殿下,你生得真好看。”
魏梓焕也缓缓离她更近了些,轻声问道,“小将军,什么时候才愿意说出那句话?”
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傅泠心乱了几分,“什么?”
“小将军,对我可有心意?”
“……我喜欢殿下。”
魏梓焕眼眶湿润了几分,“这便够了……”他等这句话很久了,前世她未能说出口,永远只是默默守在他身边,后来啊,他从旁人口中才得知,想听她亲口承认,她却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不再愿意诉说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