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枢脑子里的弦紧紧绷起,“女人?你可看清?……”
是那个人吗?九二也见过,若是看到,他一定能认出来的。
九二才从毒发的情况缓过气,还虚弱着,靠在床头平复呼吸,“抱歉,公子……我刚才只看到一眼,她就……离开了。”
他没看清,毒发的时候整个感官都是模糊的,连她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他都不知道,那一眼只看出女子的轮廓。
让她跑了,窗外的雾很大,想追已经不可能了。
“你身子怎么样?能走吗?”华枢扶住九二问道。
“公子,我可以。”尽管他的身子很虚弱,也不想打乱华枢的计划。
华枢再次出门,整个村子只剩村长还活着,无视了他充满希冀的眼神,“把他杀了,我们立刻撤走!”
村长最后的忏悔没打动华枢,被绑在马厩里和村民的尸体一起淹没在熊熊大火中。
达奚聿回到华枢的院中,他正小心翼翼的扶着九二躺下,一身风尘仆仆。
他眼睛微眯,“那把火是你放的?”
一直无国家占领,但又极其敏感的地带,华枢在那里放了把火,必定会让达奚聿不满吧。九二担忧的望了华枢一眼,后者神色如常,“是的,二王子。”
达奚聿盯了他片刻,就在九二以为他会怪罪下来的时候,却听到他说,“那你找到那个人了吗?”他没有怪罪华枢。
华枢,“只是有些线索,但能肯定就是她了。”
“她害了离稷灭国?”
华枢顿了顿,看着当下的顶头上司,选择如实回答,“是,离稷很多人都中了那莫名的毒,才会不攻而破。”
达奚聿原没有插手的打算,但一个能让整座国家走向灭亡的人,却足够引得他重视。
“此事,我会帮你一起查。”
华枢闻言,错愕道,“二王子,这是我的私事,您若有吩咐,大可……”
“你觉得是我想让你做事吗?”达奚聿出声打断他,“她能从中作梗毁了一个国家,必然还可以再毁掉一个。既然我已经知道这种人的存在,不管是杀了还是收入麾下,我都有我的决定。”
达奚聿往前一步,逼近华枢,“还有,我不管你和离稷太子曾经到底是什么关系,但现在,你是我的人,做什么事之前,是否要问问我的意见?”
尽管华枢嘴上说会尽心帮他做事,但每天看着他为离稷的事奔波,到底心里会不舒服。
华枢退后一步,有些局促的低下头,“……是,我知道了,二王子。”
达奚聿退开,转身离去,“等会来见我,有事。”
华枢望着他的背影,有片刻的游离。他和离稷的那个太子,还真有几分相像,霸道,狠厉,独断。
但离稷没有西原的强大,轻易就被一个女人使了绊子,那个太子走不出充满绝望的皇宫,他们的命运又哪里都不像。
浔城傅泠的院子里,杏姨端来几碗桃羹,热气使他们身上的寒意褪去。
杏姨一走,苏弥凑到厉青棠跟前,食指和中指并拢,对着跟前的空气戳了一下,“哎!你这招,跟谁学的?”
厉青棠闷头喝桃羹,半晌才回道,“丰德,他每次不想听病人叫唤,就往他那根筋上戳两下。”
闻堰震惊脸,下意识捂住脖子,“我去!太狠了,能不能再让师父找个肤白美貌温柔点的军医?”
厉青棠,“没事,只是暂时会哑,自己休息几个时辰就恢复了。”
他转向一旁沉默的傅泠,“你看到什么?”
傅泠的表情难以言喻,像是才组织好语言,“那个人好像在,犯病?疯疯癫癫的,但又有意识,他好像察觉到我了。”
她实在不知道用什么字句能描述那个人的状态,他躺在床上,像是被什么影响着,后脑勺往墙上撞,呼吸加快,情绪起伏相当大,看得出来十分痛苦。
“这事,待会跟师父说说吧。”闻堰隐隐觉得这事不妙。
苏弥还在想着厉青棠的二指神功,他觉得要是哪天遇到闻堰这样吵架厉害到他说不过的人时,就使这招,让那人听着他骂回不了嘴,回去气得睡不着就更好了。
一声鹰鸣引得他们抬头,视线跟随着那只老鹰停在院中的广玉兰上。
它享受着他们的瞩目,傲娇的立在枝头。
“这鸟……”闻堰视线不移,把碗递到嘴边喝了一口,“太她娘的肥了吧!树枝都给它压弯了!”
老鹰臃肿的身体,把细长的枝头都压弯了许多,呈现一压两段的形态,偏偏它还不自知。
傅泠却是注意到它脚上的信笺,起身进到房中,翻出纸笔提前铺好。闻堰已经知道了这老鹰的来历,对另外蒙圈的两人表示别问。
那老鹰见没人看它,落到傅泠窗前,信筒被啄下。傅泠先看到的是卷在纸中的福袋,小巧又精致,他规规整整的写了个福字。傅泠放在手心看了许久,嘴边早就抑制不住的扬起不小的弧度。
握在手心里又去打开信,短短一行字,傅泠却觉得他藏了许多心事。
蒹葭之思,只愿附耳,善自珍重。
——未曾破产的夫家
看到最后那几个字时,傅泠愣了下,蓦然笑出声。
“我们先走了啊!”院里的人冲着坐在窗边的傅泠喊道,看她竟是在房里偷笑,苏弥咦的一声,“什么啊?”
傅泠连头都没抬,冲他们挥手,闻堰两手夹着他们出去了。
她好像不知道要给他回什么了。
他们的感情来的突然,傅泠甚至都不太了解他,反倒是魏梓焕,恰到好处的进退着,总能正中她下怀。
让她觉得明明是自己觊觎他很多年,相处中却落了被动的境界。
该和他说什么?
傅泠提前铺好的纸笔一下显得多余,满脑子挤不出句像样的话。她一连好几天都没写下那封回信,还不让老鹰飞走。
别人一看到它的体型就觉得它肯定不饿,到头来只有厉青棠肯给它喂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