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梓焕和傅泠走到一边低声交谈,穆南州从他们身上收回视线,走了过去。
闻堰蹲在那没动,穆南州就半跪在他旁边,看着那人,“要谈谈吗?”
他及腰的长发披在背上,两鬓的用一只玉竹夹固定成一股垂在脑后,若隐若现的传出很淡的草药香,闻堰偷偷吸了一口那气味,清爽怡人。
那人齿间的毒药早被厉青棠抠了,闻堰又盯着他,不让他有机会咬舌自尽。
他愤恨的瞪着穆南州,眼睛充满血丝,沉默不语。吴铭方便回来,径直走到他们旁边,闻堰让开位置让他们自己审。
“你们越境就算了,还追到了这里。”傅泠望着魏梓焕,一脸认真。无公文的越境是不被允许的,若是被巡查的军队发现,他们难逃其咎。
她眼里映出火光,魏梓焕恍惚片刻,“是,我有些急了。”
方才魏梓焕大致将皇子失踪的事跟傅泠说了一遍,傅泠听着觉得荒谬极了,北夜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但他也不会编故事骗她。
“你为何会带兵到这里?”魏梓焕悄悄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披风垂下遮住旁人的目光,傅泠没动。
“我要去靖城,南朝想收回那里了。”
“靖城?”魏梓焕心间涌上复杂的情绪,一面欣喜,因为玉阳和靖城相邻,代表他们可以经常见面,一面又担忧,靖城水深,各种势力暗中盘错,稍有不慎就跌进漩涡,前世傅如晦也派过好几批人前往都无功而返。
傅泠,“是,不出意外我会待很久,你也刚好在玉阳。”
“所以,那封信里面……”她故意不说自己要来靖城,故意让他别再写信,都是为了到靖城给他一个惊喜,他话音一转,“你不怕我离开玉阳吗?”
傅泠反握上他的手,两人掌心相扣。她嘴边勾起浅笑,“这不是来的正巧,救下了你们。”
刚好他们选择在这里休息,刚好他们进山打猎物,刚好就救下了他们。
傅泠看清他眼里自己的倒影,视线有一瞬落在他淡粉的唇上,快速移开目光。她瞥见东楼把抓回来的那人拖了下去,看穆南州的样子是审不下去,已经回到篝火旁取暖。
大师傅手里撒着香料,嘴上不停地跟他们说话。那穆南州就耐心温柔的回答着,一副脾气很好的模样。
风将魏梓焕的碎发吹得有些乱,傅泠拉了拉他,“走吧,去烤烤火,夜里冷。”
吴铭见魏梓焕回来,丢给他一个小牌子,“那人身上搜出来的。”
黑色的木牌上刻了一个谨字,傅泠瞄了一眼,记了个大概得样子。魏梓焕看完递给东楼收着,坐到傅泠旁边。
穆南州,“你们就带这么点人去靖城?”
闻堰把手里烤到一半的鸡分给傅泠一只让她自己烤,空出来的手搭在膝盖上,“是啊,你们知不知道那儿的情况,刚好给我们说说?”
穆南州不经意的看了魏梓焕一眼,见他默许,这才开口道,“靖城我们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我们追的那人,曾去过那里。我们猜测他在那里进行过某种影响甚广的交易。”
闻堰把手里的烤鸡转了个面,眯了眯眼,“交易?能知道的具体点吗?”
“不太容易。”穆南州摇了摇头,继续道,“靖城的情况十分混乱,因为那里的守卫军基本不怎么管,各种上不了台面的交易都进行得十分顺畅。”
大师傅,“我几年前去的时候,只见有莾人抢劫百姓,那市场是如何发展起来的?”
“浑水摸鱼。”魏梓焕淡淡的吐出四个字,就是因为那里的人连莾人都应付不过来,导致心怀不轨的卖家钻了空子,渐渐形成这个黑市。两者互相包庇,互不干扰,各自在靖城获取自己想要的利益。
傅泠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扭身冲着扎堆的士兵喊,“庞涛!”那堆人静了片刻,立马站出一个人往这边来。
“哎!来了来了!组织有什么吩咐?”庞涛嘴上还叼着一块肉,着急忙慌跑过来蹲在傅泠旁边。
“靖城的守卫军,现在是谁在管?什么情况?”
庞涛咽下嘴里的肉,说道,“哦,现在是一个叫黑老六在管,当年守城大将死了之后,一直没有新的将领上任,虽然他只是总管级别,但也是那目前最大的官了。消息上说,靖城的守卫军光有噱头,根本不是正统军队,全是当街拉来充数的混混,连基本的训练都没有,简直无组织无纪律。”
傅泠把烤得外焦里嫩的鸡递到魏梓焕手里,霍得起身,去向一边,看那架势是准备给手下开会了。厉青棠和苏弥都跟了过去,闻堰身子已经站起来,手上的烤鸡赶时间似的在火里转了两圈,落后了几步才过去。
吴铭望着剩下的大师傅,“您不过去吗?”
“嗯?”大师傅悠哉的烤着鸡,“不去,我就一做饭的。”
傅泠把想法大致跟他们交代了一遍,之前他们打听到的消息或许是因为信息蚕房,有关黑市的通通被抹去,让他们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莾人身上。想收复靖城,就要将莾人和黑市这两者一并除去,否则他们互相扶持,只会使靖城的情况愈演愈烈。
预估着队伍明天就能到靖城,他们人本来就不多,傅泠让他们遇事要先保证自身安全。
都是并肩多年的战友,简单的一句话就都能懂大概的意思。一个月的远行,他们终于来到靖城,傅泠要他们今夜好好的休息,迎接即将到来的新挑战。
闻堰和傅泠自发守夜,两人坐在篝火旁商量了许久,闻堰打了个哈欠,他昨夜就睡得很晚。
傅泠,“你去休息吧,我来守。”
闻堰点点头,把披风裹到她身上,挤进厉青棠和苏弥中间睡去。
四周寂静,傅泠从火里扒出两个红薯,身旁有人坐下。拍去红薯上的草木灰,递给他,“什么时候醒的?”
魏梓焕又坐的离她近了些,手臂贴着手臂,“刚刚。”
其实他一直都没睡着,只是闭着眼听她说话。直到闻堰离开他才过来。
身后是睡了一地的士兵,鼾声四起。傅泠又把他手里的红薯抢回来,打算帮他剥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