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梓焕弯身吻她,道,“玉阳里有我的人在管着,我能轻松一些。而且我也想照顾你。”他想让傅泠多依赖自己一点,她总是习惯于自己扛着,只将快乐高兴的事告诉他,他不想只做她情爱上的寄托。
傅泠桶里的水还很烫,她伸手拖过一颗凳子,让魏梓焕也将脚放进桶里一起泡泡。傅泠身形高,脚自然比一般的姑娘大了点,但跟魏梓焕的放在一起,还是显得小了。
他的脚都生得这么好看,傅泠忍不住感叹一声。
魏梓焕望着她,状似不经意的说道,“阿泠,南州的事你知道了吧?”
刚才穆南州来找他,顺便提了一嘴澡堂里的事,再想到闻堰早上那急匆匆的模样,他就能猜个大概。
傅泠点点头,道,“知道了。”
魏梓焕道,“你不想问问我吗?”
寻常人听到这种事,应该都会多想,例如自己的男人身边有个断袖,第一下都会想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傅泠无所谓的笑笑,“那又怎样?你现在不是和我在一起吗?”
不问过往,她也无须在意。魏梓焕从前如何,或许她会好奇,但不是非要知道得一清二楚,就算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他在她心里的地位,他从很久以前就在她心里留下一道纯洁无瑕的身影。
她好几次想过,魏梓焕和她在一起,就已经是天赐良缘了。珍惜当下,莫留遗憾,她只需将纯真的心意捧到他面前即可。
问得多了,或许烦心事也就多了。
她想了想,又道,“而且,你们要是早就在一起的话,还能有我什么事?”
魏梓焕笑了一声,又问道,“那要是,南州和闻堰在一起了呢?”
闻言,傅泠先是喝了口热茶,蹙眉思索了片刻,才道,“殿下,你觉得这种事情有可能性吗?”不怪她这样想,毕竟她跟闻堰一起玩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他有喜欢男人的倾向,倒是对温柔贤良的姑娘有很大的执念。
魏梓焕脸上闪过一丝不明的笑意,“也是,那便早点休息吧。”
热水渐渐冷了,魏梓焕没再提及此事,把自己的脚擦干就去抱傅泠,傅泠猛地伸手抓住他,求饶道,“殿下,今晚就……饶我一命吧!”
有时候她都怀疑他是不是偷偷补了什么,他的精力旺盛到她畏惧。
魏梓焕一挑眉尾,“你之前不还说我不行吗?”
傅泠汗颜,他怎么这么记仇?有一次魏梓焕都想放过她让她好好睡觉了,结果那天她精虫上脑,问他是不是不行了。现在好了,她知道不行的人是谁了。
魏梓焕一把将她抱起,往榻上走去。他也只是嘴上吓唬她,老老实实抱着她睡去。
头天傅泠磨蹭着去了校场,盯着士兵们训练,没过多会儿闻堰就顶着两个黑眼圈来了,默不作声的蹲在一旁。
傅泠过去道,“怎么了?你想换条路走改当贼?”
闻堰扭过头去,“这城里谁有我有钱?我偷他裤衩子?”他这状态实在是差,傅泠蹲到他旁边,小声的问道,“你真想通了?”
闻堰翻了个白眼,“真的!”
傅泠哦了声,话音一转,“今日怎的不和卫家的小娘子出去玩?”
闻堰摇摇头,道,“她这两天都跟着大师傅。而且她跟我出去的时候,都是问你的事。”
傅泠微微蹙眉,“问我?”
闻堰一提这个就想起那几盘内脏,没好气的,“十句不离你,还没死心呢。”那几天卫木蓝就撵着他问关于傅泠的事,问得他头都快大了,不告诉她还要生气。
倒真是个倔脾气,傅泠无奈的摇摇头。两人看向不远处训练的方阵,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外城楼的战鼓响起,打断他们的谈话。
两人齐齐跑向战马,闻堰道,“这群孙子,还不死心!”
傅泠却是担心他的状态,翻身上马道,“你这睡眼惺忪的,不行回去睡觉?”
闻堰哎的一声,尾音上扬,“又说梦话呢?爷爷闭着眼睛都能教训他们!”傅泠哼笑一声,军队集结完毕,向城外奔去。
这是卫木蓝来到靖城后的第一声战鼓,她兴奋的跑到门外,看着城楼的方向,道,“梅初叔叔!这是打仗了吗?!”
大师傅坐在火盆边,捅了两下火,习以为常道,“是啊,那群五大三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又来了,不过嘞,有人会去对付他们的,你就安心在这吃烤红薯吧。”
他从火里扒出几个烤软了的红薯,拿在手上吹去上面的草木灰,因为太烫还搓了几下手。
卫木蓝激动的跑到大师傅旁边,眼睛亮晶晶的,“梅初叔叔,我想去城楼上看看。”
卫老爹根本不让她跟着去打仗,她练这么多年的武功从来只能打一打街上的刁民,好不容易有这么近距离的机会,卫木蓝不想错过。
“啊?”大师傅看了她一眼,拒绝道,“不行,箭可不长眼睛,往城楼上乱飞扎到你,到时候你身上挂着几个血洞,我怎么跟老卫交代?”
卫木蓝噘着嘴,摇晃着大师傅,哀求道,“求求你了,梅初叔叔,我就去看一眼,我会很小心的!真的就一眼。”
大师傅最遭不住小姑娘撒娇,被摇的直晃悠,伸出一根指头,道,“你说的,一眼。”
卫木蓝点头如捣蒜,大师傅把红薯装进兜里,领着她上了城楼。喊杀声越来越清晰,当她站到城墙边,第一次看见了所谓的战场。
暗红的土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有蛮人的,也有靖城兵的,就好像她小时候在花园里看到的蝼蚁一样,密集又弱小,轻轻一脚下去就会死很多。冲天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味觉,她胃里有些不舒服。
卫木蓝能看到在人群中厮杀的傅泠,闻堰,原来平日里嬉皮笑脸的他们杀人这般狠戾,原来闲时就逗鸟的厉青棠还有这样决绝的模样,原来阳光开朗的苏弥还有这样毒辣的手段……
断肢残身,被数人踩过后成了一团烂肉,踩进泥里,这场面太残忍。卫木蓝终于忍不住,俯身干呕起来。
头顶吧唧吧唧的声音传来,她抬头一看,大师傅手里捏着个红薯,啃得正起劲。
“好了,你说的就看一眼,咱走吧。”
大师傅不由分说拎着她回去了,这回卫木蓝能老老实实的坐着烤火了。大师傅从兜里掏出个红薯给她,她一张小脸白着,压根就没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