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鸣看着镜头里的慕稚一，难得露出了笑容，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高兴，当即就让宣传团队在电影《秦淮河》官宣微博上放出了慕稚一的董小宛定妆照。　　　　而这条微博瞬间就被推向了热搜，原因不外乎周鸣导演几个字眼就是电影质量保障，人们热情度自然高涨。　　　　此时，季苓拿着手机在刷微博，她正在看最近拍摄的时尚杂志封面的风评，忽然被弹出的一条微博推送吸引了注意力，点开一看，原来是秦淮河女主角的定妆照。　　　　她点开照片大图，忽然感觉有些熟悉，这个女孩好像在哪里见过，还没想出来，就被杨同的说话声所打断。　　　　“这不是盛世新签的小花么，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出演电影女一号了。”杨同瞟了眼手机说道。　　　　“盛世的新人？”季苓扭脸看着杨同问道。　　　　“嗯，是盛世的新人，听说周鸣导演还挺赏识她呢。”杨同随意地说道。　　　　季苓抿着嘴，把手机放到了桌上，她内心轻笑了声，没想到盛世还真是迅速，人刚走，茶就被端了，这会儿还让人接起了本该是自己的资源。　　　　就这么迫不及待么？那她又算是什么呢？　　　　季苓思索了会儿，对着一边的杨同说道，“帮我联系下余昕，越快越好。”　　　　当余昕坐在季苓对面的时候，她还有些疑惑，为什么时隔这么久，季苓会突然约起自己，按理说她不应该在繁忙的行程中奔波着才对么，怎么会有时间和自己面对面喝起咖啡来。　　　　“余姐，好久不见了，还挺想你的。”季苓看着对面的人笑了笑。　　　　“哪里的话，你现在是大明星了，工作不断，忙得哪会记起我们这些人。”余昕扬起嘴角，扭头看向一边，抿了口咖啡。　　　　“您这是哪里的话，阿苓可是一直记着余姐您的恩情呢，没有您，也就没有现在的我。”季苓像是陷入了回忆，淡淡地说道。　　　　余昕扭过了头，看着季苓。　　　　“也不怕您笑话，最近啊，我总是回忆起以前新人时候，您带我的场景，历历在目，有时候连梦中都会有。”季苓喝了口咖啡说道。　　　　余昕笑了笑，“是噩梦吧？”　　　　季苓摇了摇头，放下杯子，“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当初那么多人之中，您就偏偏选中了我？如果当初不是这样，是不是今天一切又都是另外一番模样。”　　　　余昕听着这话，也有些感慨，目光变得悠远起来，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季苓看了一眼余昕，“不过这都是命运，注定的。”随后，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推到了余昕的面前。　　　　“这是？”余昕有些疑惑。　　　　“送您的，算是感谢您的培养之恩，一直没来得及亲手交到您手上，今天总算是有机会了，打开看看吧。”季苓微笑着说道。　　　　“这么漂亮，肯定很贵吧。”余昕看着盒子里的项链说道。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阿苓只是觉得蓝宝石很衬余姐的气质，所以想送给余姐。”　　　　“你真是有心了，那我就收下了？”余昕手不断地抚摸着项链，笑意满满。　　　　“余姐最近在忙什么啊。”季苓状似无意地问道。　　　　“嗨，还不是忙公司那几个小艺人嘛。”　　　　“我听说盛世的一个新人要出演周鸣的电影了，真是运气好。”季苓抿了口咖啡。　　　　一听见这事儿，余昕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啊，你是说慕稚一吧，她现在是我手下的艺人。”　　　　季苓握咖啡杯的手一顿，随后又恢复了常态，她本来有些不确定，所以从余昕这里试探下口风，看看慕稚一是否是余昕在带，结果果然。　　　　看来盛世也不怎么重视这个新人啊，本来她还怀疑易轩会带慕稚一，这会儿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那余姐真是厉害了，手下的艺人这么长脸，以后您可得多操心了。”季苓淡淡地笑着，这话看似无意，实则让余昕心里泛起了疑虑。　　　　季苓观察着余昕的表情，一切如她所料，余昕的疑心又发作了。　　　　她这番话看似在说余昕手下的艺人厉害，以后前途无量，够她忙和操心了，实则更深层的意思是，艺人这么厉害，以后可得防着和操心着她火了以后，一脚把你踹开。　　　　当初她就是借着余昕，搭上了更高的人脉，有了易轩的加持，在圈里顺风顺水，星途坦荡，再也不用受余昕的控制，干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忽然余昕的手机响起来，可她皱起眉，看着屏幕有些犹豫。　　　　“怎么不接啊，余姐，谁啊。”季苓问道。　　　　“周鸣那边和我接洽合约的人。”余昕看着手机。　　　　“合约还没签么？我看官方都发定妆照了。”季苓一副吃惊的模样。　　　　见余昕没说话，季苓开口道，“那您快去忙签约的事儿吧，我这里不碍事，耽误了合约可不好，有了周鸣导演的女一号，凭您艺人的资质，不说一炮走红，就是以后不火都难。”　　　　“没事儿，再等等也行。”余昕挂断了手机，后来手机又响了几次，余昕干脆改成了静音。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季苓。”余昕难掩喜色，提着几个购物袋下了车，朝着车里的人说道。　　　　“您哪里的话，应该的，那我们回头再聚，余姐。”季苓向着车窗外的人挥了挥手后，开车离开了。　　　　“周导，电话还是打不通。”负责联系演员工作事项的小伙子有些苦恼。　　　　周鸣微有些不满，但为了慕稚一能参演董小宛，也是值得等待的，于是他叹口气说道，“明天你再联系下吧。”　　　　慕稚一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看剧本，再看剧本，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参演电影，还是作为女一号，所以心中还是没底的。　　　　忽然手机响起，慕稚一眼睛盯着剧本，手摸索到手机，接起电话，“喂？好，我知道了。”　　　　等到慕稚一坐到车上的时候，余昕看着她平常的装束，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　　　　“怎么了么？余姐。”慕稚一小心地问道，她不知道余昕为何变了脸。　　　　“你就不能稍微注重点自己的形象么？今天晚上有个饭局，得亏我提前来接了你，一会儿先去挑几身衣服。”余昕看着手机说道。　　　　“你不是说是有工作么？怎么又成了饭局？”慕稚一脸色变得有些严肃。　　　　但这次，余昕也没有好言相劝，而是拿出了强势的态度，“饭局不是你工作的一部分么？以后这是经常的事情，你得习惯，怎么？还没演上女主角，就不听话了？”　　　　“抱歉，我不去，我也有我的底线，停车！”慕稚一态度坚决。　　　　司机被吓了一跳，从后视镜看了眼余昕，后者没有反应，于是他缓缓地把车停在了路边。　　　　慕稚一关上了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余昕看着车窗外慕稚一的背影，面色有些发冷，她的手机再次亮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人，立马接了起来。　　　　“喂？当然方便，只是啊……合同的有些地方需要再商量修改下。”余昕嘴角勾起，语气颇有些阴阳怪气，说罢，挂断了手机。　　　　“什么？！她要缩短合同规定的拍摄期限？还要增加片酬？她不是疯了吧？”　　　　周鸣把合同摔在一边，气恼到了极限，本来因为签约一直推迟的事情，他就有些不乐意了，这下等了这么久终于联系上了，又说要修改合约。　　　　“她以为她家艺人是什么大咖啊？大咖在我这儿都不敢这么狂！”周鸣气得不轻。　　　　“那……咱们还要不要继续商量下。”助理看着周鸣的反应，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周鸣冷静了下，想着因为慕稚一的团队而放弃她本人感觉有些可惜，于是准备交代助理去商讨下有没有缓和的余地，还没来得及说，这时候敲门声响起。　　　　“请进。”周鸣站起身，收拾着散落一地的合同。　　　　“周哥，冒昧打扰了。”季苓笑容得体，优雅地走了进来。　　　　慕稚一手中的剧本掉在了地上，她呆呆地看着手机上的新闻，心里五味陈杂，反应过来后，拿起了手机。　　　　“喂？余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稚一音量提高，冰凉的手放在膝盖，微微有些颤抖。　　　　“嗨，这不正常么，在这个圈子里临时换角是常有的事，正好你趁这个机会，就安安心心的待在家里多多学习，你要学的东西还多呐，就这么着吧，我还有事。”　　　　余昕利索地挂断了电话，哼笑了声，把手机丢到了包里。 　　　　慕稚一默默地放下手机，蜷腿坐在窗边，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一直看到太阳下山，夜幕降临。　　　　第二天一早，慕稚一缓缓地睁开了眼，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休息的，只知道一夜　　梦接着梦，睡得很不安稳。　　　　这会儿也没了困意，慕稚一索性起来洗漱，看着镜子里难掩的黑眼圈与无血色的脸蛋，轻轻地叹了口气。　　　　敬晴这几天也没在这里住，于是就剩了她自己，一个人的早餐总是好打发的，她温了一杯牛奶，拿出冰箱里剩下还没吃完的面包，简单吃了点就出门了。　　　　昨天冷静下来后，慕稚一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要再努力一把，演不了女主角，那女配角，打酱油的角色也可以，如果都不可能，起码也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换掉，这样也就不留遗憾了。　　　　可是从昨天开始，她打电话联系剧组相关负责人就一直联系不上，所以她只能来到周鸣所在的工作室附近等待着。　　　　早晨的气温很低，冷风吹的慕稚一直打颤，她缩着脖子，眼睛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试图找到熟悉的面孔。　　　　忽地，她看到了周鸣的助理，正向工作室这边走来，她急忙跑上前，“您好，我是慕稚一，请问周鸣导演有时间么？我想见他一面可以么？就十分钟。”　　　　看着慕稚一冻得通红的双颊，助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对不起，慕小姐，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请不要让周导为难。”　　　　说罢，助理匆匆离开了。　　　　慕稚一有些失落，她慢慢地又回到原地，这下她真的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了。　　　　周鸣透过窗帘看着不远处慕稚一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可惜，继而叹了口气，他本来是十分看好慕稚一的，甚至有信心能把她捧红。　　　　可是现实永远不是假设，让她当女主的未知性太大，还不如用一个已经人气高的女星来的有保障，且他孤独一掷的勇气也在对方不断推脱与修改合同的事情上磨没了。　　　　慕稚一慢慢地走回了家，回到家时手脚已经冰凉透了，可是她顾不得那么多，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仿佛又回到了最初，母亲犯病，自己一人为生的时候。　　　　她再受不了这种安静了，这种寂静让她感觉世界只剩下了自己。　　　　打开电视机，慕稚一抱着膝盖，默默地看着，电视里的人笑得温婉动人，如果有天使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季苓，听说您将出演电影秦淮河，那先恭喜了，那么请问您为什么会选择秦淮河呢？”记者们热情地发问。　　　　季苓对着记者微微一笑，接过话筒，“其实我和周导已经合作过一次了，周导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每次和他合作总会有新的收获，所以这次我也很期待。”　　　　“其实不是我选择秦淮河，而是我和周导的双向选择罢了，我看了剧本很惊喜，希望大家也多多期待。”季苓郑重地向着镜头点了点头。　　　　慕稚一看着那个笑容温婉的人，再看看自己的样子，忽然觉得今天这结果一切理所当然，自己才是那个掠夺者，跳梁小丑。　　　　她关了电视，把头埋在了膝盖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