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年钟景晨办事一向果决,尤其娶了庆阳县主之后,更加雷厉风行,简直事业爱情双丰收,今日还是第一次让他有吃瘪的感觉。
不过没办法,谁让二房那边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弟弟。
他只能再次温声道:“思明兄说的是,但实不相瞒,此人正是我钟家子弟,我这个做兄长的也有责任,思明兄你看不如这样,我先将人带回去,再禀明父亲,一定对他严惩不贷,再登门赔礼!一定给思明兄一个满意的交代。”
谁知,白霖听到这话面露诧异之色,又赶忙对钟景晨摆摆手,好言相劝道:
“诶,景晨兄真是言重了!恩师最近为了江南税收一事殚精竭虑,夜不能寐,我这个做学生的不能帮他分忧已是过错,若是再为了这点小事打扰他,岂不是错上加错?再说了,别人家的孩子,恩师也不一定方便管教。”
钟景晨一时懵逼,不是你说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显得你不作为吗?怎么又变成一点小事了?
他试探道:“那,依思明兄的意思是……”
白霖爽朗一笑:“哈哈,景晨兄,若是别人我自然不能善罢甘休,可既然是钟家的人,我也不能得理不饶人。
是这样,我听说钟阁老最近有意调整一下今年盐引的分配份额,我这边也正在准备相关的奏折呈给圣上,不过景晨兄你也知道,我年轻,做事不够稳重,需要钟阁老多宽限些时日。
这不正好,他老人家目前尚算清闲,又是钟氏族长,管教家中子弟名正言顺,倒也不必严惩,只需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两句就行,传出去,也能让别人觉得我白霖帮妹妹出口气了。”
钟景晨倒吸一口凉气,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霖真正是做到了蛇打七寸!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事不能交给父亲私了,必需让祖父公办!
要知道,若是父亲出面,严惩也好,赔礼也罢,外人不知其中原委,那么对钟家的名誉也无伤大雅。
但是!
只要钟阁老出面了,哪怕是训斥两句,也是整个家族都会引以为戒的事情,不单单是哪一支哪一房的私事,就算白霖不传出去,也会有无数族人谈论此事。
更何况,钟阁老一向自诩家风严谨,以身作则,绝不可能仅仅是训斥两句那么简单!
可以说,白霖这番密不透风的话中既包含了他自己的大度懂礼,又拿捏了世家大族最敏感的地方!
不得不说,人数众多其实是把双刃剑。
最让钟景晨感到无解的是,白霖几乎没有给钟家拒绝的权利!
因为他提到了盐引重新分配份额之事,这正是钟阁老筹谋了好几年的策略,一旦实施成功,钟家将收获大量的民心和名誉,使整个家族再更上一层楼!
但,这层楼能不能上去竟然卡在了白霖的身上!
先不说他会做什么,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要拖延几日,就会有很多大臣闻风而动,都想分一杯羹的话,那么这泼天的功劳就指不定花落谁家了!
在这个关口上,钟阁老绝不会功亏一篑,必然会恨不得把钟景瑜回炉重造一番,还会连带着整个二房都不好过。
这是钟阁老一定会给白霖的交代,而他们大房这边作为嫡长一脉,也必须做出表态,处理好此事对族中的影响,可以想象,这个工作只会落在钟景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