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极了,我怕我的惩罚是下辈子遇不到迦境,所以我来到了此处,剃发为僧,念佛赎罪,只求来世依旧能够遇到我的迦境。”
顾盈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闷的不行,想哭,却不知道哭什么?
哭迦境?
或许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哭靖王?
他就需要了吗?
哭那些死了的百姓和将士吗?
哭他们什么呢?无知?还是愚昧?又或是人性的丑陋?
万千头绪,却又无头无绪。
念尘转过身来,看着顾盈辞,“你与她很像,但却比她更知世人的恶,所以你逃过了一劫。”
“我说的对吗,上将军?”
顾盈辞猛地抬头望向他,眼中闪过暗涌。
念尘微微勾起唇角。
“你的脸动过了吧,北堂景当年救了杓新老人一命,欠他一个人情。”
“所以,你的脸应该就是他动的吧,那家伙流迹于江湖,不怎么理会朝中纠纷,且为人颇有江湖上的恩怨分明,对你倒是没有多大的麻烦。”
看着顾盈辞眼中的警惕,他安抚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将此事说出去,你是北堂兄的女儿,他不仅是我的朋友,更是有恩于我,我不会恩将仇报的。”
“只是你的父亲将这块玉佩送出来,想必当时是有话要与我说,只不过......”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说,人就没了,所以这更让人觉得蹊跷。
念尘大师捏着杯子,看着顾盈辞,“你们北堂家都是忠心耿耿的纯臣,心中只有国,只有天子,只有天下苍生。”
“但是,人嘛,一旦跳进了一个圈子,便看不到圈子外面的东西了,容易被表象迷了眼,做臣子亦是如此。”
最后一句顾盈辞听得并不是很懂,可念尘大师却没有打算再说的样子,抬手将茶斟满。
茶满送人,酒满敬人,顾盈辞懂事的起身告辞。
“施主,等一下。”
临走之际,念尘大师又将顾盈辞叫住。
他起身,走到顾盈辞的面前,将另一枚木制的令牌递给了她。
“虽然并不知道你父亲将那枚玉佩拿出来是何意,但无非是与我有关,不管怎样都夹杂着一片慈父之心,说不定就是让我保护你罢了。”
见顾盈辞并未接过,他便主动塞到了她的手心里。
“拿着吧,这是当年迦境的一支娘子军,目前在岐山有专人带领着。”
“往日并无可托付之人,今日,我便替迦境将她们交付于你了。”
顾盈辞看着手中的那枚令牌。
许久后,她抬头看向念尘,语气十分郑重,“放心吧,绝不辜负栾羽将军,也绝不辜负这支娘子军!”
“去吧。”
念尘说完,转身回了屋子。
顾盈辞看着他孤寂的背影,莫名的难过了起来。
有的时候,活着的人要比死了的人更加痛苦难熬。
出院子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棵最粗壮的桃花树下,立着一个墓碑,上面刻着字。
都说当年的靖王殿下不论是武学,还是才学,都十分过人,这风格独特的字,应当也是他亲自写上去的。
迦于心,品与境,一心一迦境,萧行舟爱妻之墓。
忽的想起,传闻栾羽将军酷爱桃花。
原来如此。
念尘,念尘,念着未了之尘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