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就是大司空自作主张,打乱了陛下的计划。”
“是啊!”蓐收说得很对,当初答应两方结合,就是可以将向来不喜欢参与政事的涂山璟拉出来,谁知夏侯文命会私自做出那么多与之相违的事,倒是现在每个人都很被动。两个人都有功绩,可是两个所求的都是一件事,目的又正好相反,沧炫被架在中间,哪里都偏不得。加上许多因为迁都,因为他特许了“昌”姓,许多不满地世家正虎视眈眈盯着,几乎没有一个可以放心的人。
他的内心犹如被利刃划过,痛不欲生。这种久违的感觉使他预感到未来会受到桎梏,可是这也是他必须做出的选择。导致此时的他对夏侯文命的作为产生了几分斥责。
蓐收见他情况不对,赶忙上前安慰他:“陛下想的太多了,至少青丘族长是一心为陛下的。而夏侯文命除了陛下,没有人可以护住他们,他也不会有二心的,这两个都是聪明人。想要他们稍稍退一步,事情就会迎刃而解了。”
在其位,谋其利。沧炫深知,在这个世间,唯有权力方能护他周全,夏侯文命也深谙这个道理,可他,却也不愿为了权力,背离自己的初心。他曾经错过了小夭,现在不想夏侯文命也这样,所以只能是涂山璟退让。但是想了想,沧炫也只能摇头,这更加不可能了。
“要不陛下让现在的青丘小公子也留在昌意城吧。”蓐收的眼力向来很好,沧炫的样子他不是没有看出来:“让他和太子殿下一起出入。随他去享受一样的待遇,这样的话既不显得怠慢青丘,也没有忽视夏侯文命。再从另一层面说,如果夏侯文命相见自己孩子也不用受涂山璟阻拦,而对涂山璟来说,孩子和太子一般的享受着所有人的恭敬,更说得上是对他的看中,他自然也找不到话说。”
沧炫闻言沉默了片刻,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最终还是默许了这个提议,毕竟平衡之道,亦为智慧之选。于是,两个人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商讨。
在这个风平浪静的夜晚,月光如水洒落在大地上,照亮了整个世界。谁都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有人推开了门。
来人隔着很远的地方朝着沧炫说道:“西岩小姐来了。”
小夭带着一个酒壶,和几碟小菜,独自去见了沧炫,所有礼乐皆已完成,万千的恭贺都已落幕,他居住在昌意城的最深处,最富丽堂皇的宫殿。
看到蓐收的时候,小夭叫他一声,希望他也能留下。只是他以公务繁忙为由,独自走了。
蓐收走了以后,这里现在万籁俱寂、平静如水,一轮明月宛如银盘般高悬于天际,底下是平整的道路和高墙,视线被拘以小小的天地,根本无从喘息。
沧炫遣散了身边的人,只留了一盏忽明忽暗的红灯。一直在原地等着她。他的宫殿很很大,银灰斑驳的穿过窗阾,他看起来比从前更加显得孤寂。
小夭身着一袭素衣,手提着一只小巧玲珑的酒壶,迈着轻盈的步伐,是自己看起来不胜感伤,也不怀秋含悲,她的心情却又些说不清,道不明。
看到沧炫正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她的到来。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挺拔修长,宛如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模糊的混浊,半笑着等在那里。
小夭很坦然,她远远的就朝沧炫那边而去,沧炫的宫殿真的很大,七拐八拐的才真正到了他的正殿中央,这里也真的什么都没有,风没有,花也没有,凛冽的冰霜也没有。
但这地方是真的好,肥沃的土地。还有林立的高楼,男儿都更加风度翩翩,女儿也更加的婀娜动人。风华正茂的少年们等着大展拳脚,犹如春风拂过的林杨;明媚如花的少女们,倩影翩跹,宛如夏雨滋润的茉莉。
放下食盒以后她淡淡抬手:“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谈事了。”
“没有!”沧炫没有看他,只是听到有东西落下,也猜到是吃的,他轻声开口:“我吃的已经够多的了,你就送吃的了。”
“这不是吃的。”小夭递给他一个酒杯:“今天不醉不归,怎么样?”
小夭摆出了菜和酒以后就招呼沧炫坐下,她的酒杯之间撞了一下,期间发出的声音清脆又利落,使得周围反而更加的寂静,沧炫坐下以后小夭随手就给他倒了一杯,然后自己也举起了手中的。
她对着沧炫说道:“连云的事,恐怕要有你费心了。”一饮而下以后接着说:“我看不透你这么做的目的,但是我还是愿意相信你,希望你真的会善待他。”
沧炫摆弄着酒杯,看着小夭一脸真诚,但也意识到他们的距离已经开始越来越远了,因为他不信自己会真心对连云。
他放下手中的事,真真地注视着小夭,接着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你们是怎么和连云说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