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沐知道李渐离在为七年前害李弘被抓一事忏悔,她虽不喜李弘,也很同情,可李渐离当年也是不懂事的年纪,他不该背负那样沉重的罪。
李渐离哭了一阵,拿起酒壶将酒液灌入口中,薛如沐想阻止他,又怕他心中压抑无处发泄,只能由着他喝着闷酒。
“爹爹最爱他啊!爹爹从来不会亲手教我功夫,有任何好事也会第一个和他分享,他还没失踪,爹爹就设计好昭阳殿图纸准备建工,昭阳殿满目奢华,里边的宝物都是爹爹亲自为他所寻,我以为那是给我的。”
李渐离当初兴高采烈穿着新衣跑到昭阳殿,却被守殿门的侍卫拦下,他那时候才知道,昭阳殿是李弘的东西,即使他不在,他也没有资格进入。
“他当了囚犯当奴隶,过的那么惨,你一直是皇子,又有爹娘疼爱,你比他幸福。”薛如沐抱着李渐离,之前被麟恪压着,如今又有万众瞩目的李弘,就连偏爱他的林金奕和李刚都逐渐喜欢上了李弘,他的存在越来越尴尬。
第一次喝酒的李渐离很快控制不住自己,面目逐渐狰狞,桌上的东西也都被他扫到地上,脸色潮红的他怒道,“他一辈子都不回来该有多好,他怎么没死,他若死在外边,娘亲怎会出事,姥爷又怎么会做错事!又怎会,死那么多无辜的人!”
薛如沐第一次见到如此可怕的李渐离,怯怯地躲到一边,不敢有任何动作。
楼上动静太大,有人将李渐离发酒疯的事告知了李金琪。
李金琪神色不善地向楼上走,李芸担忧李渐离会挨打,也跟了上去,李弘想看李渐离撒酒疯的模样,快速将手中烤串蘸上辣椒油,吃够了才抱着看戏的心态走上二楼,楚馨只得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如沐,当年害你受伤的人不是李弘,是我娘,她想用三昧真火烧死他,误伤了你,是李弘带着长安帝君将你救出火海,你不要再记恨他,你也该恨我。”
李渐离的声音响起,薛如沐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刚来的李金琪和李芸也顿足,心里像是被揪了一把。
“你说什么!”薛如沐猛地站了起来。
李芸走向李渐离,拽住他的手质问着,“是黛西夫人告诉你的吗,你知道大哥是冤枉的为什么不说!”
“姐姐,爹爹只爱他。”李渐离抱住李芸,整个皇宫,只有姐姐真正在乎他。
李芸看到怀里的渐离,也舍不得骂他,李弘失踪的这些年,李金琪脾气暴躁,经常教训他们,玉兰婷身体时好时坏,小叔和舅舅又忙,她没有朋友倾诉,黛西也时常嫌弃渐离,平日里挨打了李渐离便会和她一起躲在白银殿,相护鼓励。
薛如沐愣在原地,她突然想起了多年前那一幕,浑身是血的李弘被玉兰婷按在地上,跪了一天一夜,她的爹娘和哥哥去求情都没能改变那位君王的决定。
玉兰婷从来不对李弘说重话,那次却把李弘打的满地爬。
薛如沐眼中蓄满泪水,张了张嘴,却宛如失声,一个音都发不出。
年幼的她喜欢和渐离在一块,同受尽宠爱的李弘不对付,更是伙同学院的小孩子孤立他,当年发生那样的事,很多人都以为是李弘的报复并未多想。
李弘不计前嫌找了向映月来救她,她却害他挨了惨打,还毁了他的名声。
李金琪将李渐离从李芸怀里拽出,上手甩了他一巴掌,“谁允许你喝酒!”
李渐离被打的倒在地上,还有意识的他瞧见李金琪,跪在了他面前,借酒壮胆,“爹爹只关心大哥,渐离心里不好受,爹爹杀了娘亲,囚禁姥爷,也该陪一陪渐离。”
刚上楼的李弘听到这话,又看到李渐离脸上清晰的巴掌印,略带嘲讽道,“你的娘亲和姥爷该死,你没被牵连全是娘亲仁慈。”
“你若死在外边,娘亲和姥爷才不会死,你才是罪恶的源头!”李渐离盯着李弘,他从来都不喜欢这个大他三个月的兄长。
李弘闻言,冲到李渐离面前给了他一耳光,怒道,“不愧是那毒妇的儿子,你做错事还让受害人去死,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陪你那恶毒的娘和姥爷!”
李渐离脑子晕乎,神色相当冷冽,抓住李弘的手腕直接扭断,又唤出凤翅鎏金镗,就要交手时被李金琪按在地上。
“芸儿,押回去给他醒酒。”李金琪说完,俯身替李弘接上手腕,不经意间在李弘的衣领上发现一颗沾了红油的辣椒籽,“你又偷吃辣!”
“没有!”李弘一口否定。
“那这是什么?”李金琪指了指李弘衣领处。
谎言被拆穿,李弘低首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还要不要玩,不玩就回去写策论。”暗阁的奏报他还没看,现在又多了教训李渐离一事,他今夜又要很晚才能休息。
“天都没黑,还早着呢!”
“楚馨保护好少主。”李金琪命令了一句,押着李渐离离开,李芸担心李金琪下手没轻重,也没有心思再玩,一同回了皇宫。
“馨儿,你觉得李渐离会在床上躺几天?”
李弘正在脑补李渐离挨打时惨叫的画面,宫中未满十六岁禁酒,他上次喝了酒李金琪没打他,李渐离喝了那么多酒,身体又没有什么问题,皮开肉绽肯定避免不了。
楚馨看着颇为得意的李弘,笑道,“躺到君上大婚。”
李弘和楚馨正要下楼,薛如沐突然拦住他们,两个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郡主有事?”楚馨略带防备的望着薛如沐。
“李弘,当年未名居…”
“以前的事本宫不记得了。”李弘说完,和楚馨下了楼,边走边说着话,楚馨还掩面低笑,颇有世家贵女的仪态。
突然间,薛如沐明白玉兰婷为何要让楚馨担任少主伴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