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从来没见过鹰露出这种无可奈何的神情,他像剥去了冷漠无情的面具,虽然看起来很沧桑颓靡,但却多了几分人情味,瞧着亲切了些。
忽然想起,他也是因为错跟了老爹,生生被改写了人生轨迹。我记得父亲说过,陆振新的几个儿子都不是他亲生的,那就排出了鹰是陆家血脉的可能,所以他又是谁家孩子?
似乎,某种程度上讲,他和陆朝歌是同病相怜的。
“鹰,你知道你亲生父母是谁吗?”
他一怔,牵强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只是眼底的落寞却多了几分。所以,他从来也不晓得自己哪儿来,哪儿去么?自小被养成了格斗士,被人当做了赚钱的工具。
我很难想象,在我以为和平的世界里,还有如此阴暗的一面。而我,阴差阳错进到了这里面,退不得,进不了,被困在了这无形的枷锁当中。
我比鹰和陆朝歌要稍微幸运一些,至少我知道父母是谁,虽然年少时他们不怎么疼爱我,但现在父亲很爱我。
看鹰落寞的样子,我讪讪道:“对不起,我不该问那么多。”
“没事,兴许我就是贱命一条,所以那时候怎么训练都死不了。”他笑了笑,转头睨我眼,“你知道么,十多匹饿狼都没要了我的命,它们把我全身撕裂,可我还是活过来了。”
鹰讲得云淡风轻,可我知道他心里很不好受。没有谁天生喜欢被虐,也没有谁天生喜欢血雨腥风。这世间的人,谁不想有个快快乐乐的童年。
“你现在过得这么好,还念及那些不开心的做什么呢。我也有不开心的过去,我不爱去想。”
“青青,你不会明白,有些过去是刻骨铭心的。”
鹰说着下意识抓了下桌上的手机,但顿了顿又放下了。我记得,他手机里有一段十分惊悚的视频,是他跟兀鹰搏斗的场景,那画面很血腥。
所以我猜,老爹肯定跟TEM也脱不了关系,他可能是负责训练格斗士的人。但是我想不通陆朝歌怎么会进到这个组织,还成了被狙杀的对象。
我本想问鹰这事儿的,但看他提到过去心情有些不好,也就作罢了。
气氛忽然间降至冰点,有些压抑。我转头看了眼窗外,天都已经亮了,几缕金丝从云层中冒出来,估摸今天应该是个艳阳高照的天气。
我丝毫没有睡意,感觉在这儿有些尴尬,就提出要走了。
鹰斜睨我一眼,轻叹了声道:“你来找我不就是没地方去么?上楼歇着吧,左侧的房间是客房,里面收拾好了的,洗漱用品在抽屉里。”
“……谢谢,那我去洗漱了。”
想不到被他看透了,我尴尬之余又有些感动,连忙上楼了。鹰这楼上我还没来过,全都是用黑色大理石铺就,配的白色线条边,瞧着有种无法言喻的压抑。
推开房门,迎面扑来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里面很整洁。我拉开衣橱,瞧见了一套十分眼熟的衣服,是安娜的,上次她在香港跟我见面时穿过。
所以,她其实还在香港?那鹰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正暗忖着,楼下传来汽车远去的声音,我忙到窗边探头一看,看到鹰开着车出去了,也没跟我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