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的变故下,原本八月底的秋狝自然也办不成了,可没有聚会的日子又实在烦闷,众人的目光又都落在了萧玉姚的万菊宴上。
虽然万菊宴定在九月九重阳节,依然不妨碍年轻男女们早已开始定制衣衫首饰,准备在席上大放异彩。
与外面的热闹不同,显阳殿里则是一派冷清。
宫女们不是在煎药,就是在研药,整个宫殿都散发着药苦味,让人望而却步。
层层帷幔下,丁贵嫔方咽下最后一口药,陈无双忙接过药碗,用帕子为她擦去嘴唇上沾染的药汁。
芳月接过药碗,又递上一碗燕窝。燕窝略有些甘甜的味道,丁贵嫔的面色稍好了一些。
喝过燕窝,她又躺回床上,唉声叹气:“日日喝这些苦药,也总不见好。”
“姨母的虚症也不是一朝一夕了,往常也没少喝药的,怎么越发怕苦了?”陈无双为她添了一方枕头,让她能够倚着坐起来。刚吃了那样多东西,还是不要立刻躺下的好。
“兴许是年纪大了,越发不中用了,以前那么多苦楚,不都熬过来了。如今吃点药反而矫情了,倒叫你笑话。”
陈无双知她想起从前。她虽然年纪小,也听父亲说过姨母的不易。
丁贵嫔年轻时嫁与当今陛下萧统为妾,主母郗徽虽然出身显赫,又颇有些才情,却不是贤德之人。郗徽下世前对当时还是妾室的丁令光——也就是如今的丁贵嫔——百般刁难,据她听到的比较可信的版本,郗徽曾命令丁令光每天舂米五斛,丁令光居然能完成郗徽布置的任务,更让郗徽大为光火。
郗徽其人真正如何,陈无双没有见过,也不敢断定。但是太子萧统作为陛下的第一个儿子,确实是在郗徽死后才出生的,当时陛下已年近不惑,才会收养萧正德为义子。
郗徽死后,所生的三个女儿,也是大女儿萧玉姚脾气秉性最差,而两个年纪较小的女儿,从小跟着丁贵嫔长大,就没有那么跋扈。
单从这几点来看,郗徽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且颇有些手段,才让陛下对她仍然念念不忘,甚至她死后多年仍不愿意立后。
郗徽死后,姨母也过了几年轻松的日子,不料她的姐姐——也就是如今的丁充华,在进宫照顾她分娩的期间同陛下苟合,又惹下不少事端。
萧统太子的身份本就惹眼,陛下又没有立姨母为后,太子之位就不是那么稳固。姨母和萧统二人战战兢兢,又带着大姨母和萧纶两个拖油瓶,真是难哦。
她正在腹诽丁充华和萧纶,外面柳儿来报湘东王萧绎前来问安。
自丁贵嫔病后,萧绎每日晨昏定省一次不落,比萧统这个亲儿子跑得还勤。
丁贵嫔见他有诚心,也不再将他拒之门外,让人带他进来说话。
陈无双虽然疑惑他怎么忽然改性了,看见人就要进来,还是帮着芳月放下了帷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