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早,曙光初显,承天门外,一百骑士肃立,都是披挂整齐的。
刘若愚牵着马,眉头紧锁,能够夹死苍蝇。
离离原上谱。
先帝尸骨未寒,他就出来游猎享乐,实在是大不敬。
但是他之所以奉旨行事,是因为心有疑虑。
更换南北两大军事机构话事人,怎么看怎么像是为了掌控军权,虽说交出了京营,但是京营毕竟烂透了。
待到了御马监,才发现让清流忌惮不已的内操军也是徒有其名。
号称两万,也就千余能用的,精通骑射者三二百,再选择忠心可靠的,就带来的百余。
御马监是干嘛的?
顾名思义,就是养马的,后来由此建立了勇士营,再后来合并了二十六卫中的腾骧四卫。
就这?
跟皇帝一样离谱。
但是刘若愚怀疑,皇帝打算让他整顿御马监,毕竟他家世袭延庆卫指挥佥事,有这个能力。
聪明人还是有的。
包括阉党成员也有这个怀疑,只是皇帝本性毕露,也就打消了大家的疑虑。
皇宫里,朱由检已经穿戴整齐。
白马银甲金枪,不是一般的骚包。
“怎么样,美不美?”朱由检问道。
“英武无过于陛下。”魏忠贤回道。
真的羡慕。
九千岁到底不是真神仙,六十岁的老汉,骑马倒是没问题,几十斤的盔甲是真的穿不动。
实际上,随同左右的十来个太监都是劲装,就没有穿盔甲的,而且也没带兵器。
皇帝的装备很齐全,步弓三石,马弓一石,配破甲重箭,风筝放起来,三五十刺客都是送,所以他敢出城呢,实在是武力值很可以的。
金枪就是装饰,佩剑可以杀敌,还有弹弓,不只可以射鸟,打人就可以问问王国泰。
“上马,准备出发。”朱由检一声喝,李永贞主动跪了下去充当马凳。
虽然他缴了十万两,却知道不受待见,今日死皮赖脸地跟过来,就是为了献殷勤。
“怎么,朕还上不得马?”朱由检踹开李永贞,翻身上马。
“万岁爷神武,自然不需要奴婢的。”李永贞讪讪一笑,爬了起来。
朱由检回头看向在别人搀扶下上马的魏忠贤,说道:“贤啊,你就别去了吧,朕怕你被孙承宗干掉啊。”
可不能让小贤子出意外。
清理京营的活很多人都能干,但是追赃二百万可不就是一般人能干的,再说,清理完毕,怎么安抚勋贵?
非得人头不可。
杀小贤子毫无心理负担,杀别人可就是干掉自己心腹,以后就没人给干脏活了。
目前,小贤子要好好的。。
“万岁爷前,那老倌岂敢放肆?”魏忠贤不以为意。
那么多保镖,就算孙承宗有想法,又岂能得逞?
“不可不防,你还是别去了。”朱由检摆摆手,说道:“再说了,你上马都要人扶,万一摔下来……朕可离不得你,大明也离不得你。”
魏忠贤当即给跪了,道:“多谢万岁爷体贴,老奴实在是……”
“行了,好好办事。”朱由检轻轻一踢马腹,喝道:“出发。”
马速渐起,出了宫门。
刘若愚为首的百余骑士跪迎问安。
朱由检策马走过,又勒马回身,道:“平身,上马!”
“谢陛下。”诸兵上马。
朱由检持剑,带剑鞘捅了捅最近的骑士,发觉他端坐如山,满意地点点头,道:“都是忠勇的好汉子,今日表现好,给伱们独设一营,为朕臂膀!”
“谢陛下恩赏!”诸兵齐喝,背挺的更直了。
天子亲军啊!
想当年,天子亲军二十六卫,如今多被御马监和京营吞并,只有锦衣卫依旧威风凛凛。
说不得,他们会成为下一個锦衣卫,再不济,也是天子心腹,前途大大的。
“出发!”朱由检勒转马头,狂奔出了皇城。
门口,锦衣卫大汉将军跟上,负责护驾等事宜,沿途街道已经戒严,一路狂奔出了城,直奔南海子。
这里已经有锦衣卫设立了临时营帐,供皇帝休息使用。
安排的很周到。
从这点上看,魏忠贤已经彻底相信了朱由检。
可以理解。
首先是太监没有篡位的可能,毕竟大家不可能跟着个没卵子的获得世代富贵。
唐末宦官那么凶,动辄弑君换帝,也没见一个没卵子的上位的。
其次,弑君肯定会引发天下叛乱,到时候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大明可不是晚唐,大体还是安稳的,忠义之士众多,各地军队建制完整并且听从指挥。
最后,就算成功换了个皇帝,谁又能保证比朱由检更好糊弄呢?
见皇帝进入营地,孙承宗带着晚辈们行礼,道:“陛下圣躬安。”
“朕安,平身,入内说话。”朱由检没有特别表现出对孙承宗的重视。
里面,锦衣卫一二把手田尔耕许显纯带着一帮人迎驾。
女的浓妆艳抹,男的都挂着弹弓,希望入得皇帝法眼。
“起来说话。”朱由检指着田尔耕问道:“靶场可曾备好?”
田尔耕回道:“启奏陛下,按照马步弓标准,各设了一百靶,足够使用。”
朱由检回头招呼了一声,道:“走,先让朕见识尔等本事。”
到了靶场,朱由检首先抽箭开弓,策马狂奔中撒手。
咻~
落靶。
晚上打多了枪,射箭就不准了。
再来。
咻咻咻~
全速狂奔,十中八。
“陛下威武~”
靓女们毫无矜持,大呼小叫,一副高潮的模样。
皇帝身后,不论是御马监勇士还是孙家晚辈,都是骇然失色。
十中八,已经是顶尖水平,足见皇帝武力超绝。
朱由检缓缓打马,一边朝美女们挥着手,回到了本阵,最终停在了孙承宗面前,问道:“朕这骑射可能上阵?”
“可为上将,斩将夺旗不在话下。”孙承宗回道。
“哈哈哈!”朱由检说道:“天气渐热,你便脱了甲胄,晚辈中有精于骑射的,皆可上前一试,表现出色者,重重有赏。”
不等孙承宗回答,朱由检又对其他人说道:“朕欲重建羽林卫,朕亲任羽林上将,现缺兵少将。
全速驰骋,骑射十中一者可为兵,按命中排序,最高者为总兵,愿入羽林者,尽可来试。”
“陛下何其不公也?”一个大汉将军叫道:“臣不擅射,然武艺精熟,膂力过人,数十人不能敌,何以不能入羽林卫?”
“此言有理。”朱由检点头,对田尔耕说道:“再设靶子,检验近战。”
正好孙承宗脱了盔甲过来,朱由检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说道:“尔精于兵事,且为主考,定要替朕选的勇士出来。”
孙承宗目瞪口呆,一时不能言。
旁人以为他被皇帝的行为吓住了,也确实是被吓住了。
就几句话的功夫,朱由检在他肩膀上画了四个字:“稳辽月变”。
稳定辽东,月余或月内有变故。
孙承宗反应过来,跪下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