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恩~”咆哮中,宁守则冲进主事房,一把搂住主事江恩的衣领。
“银子何在?啊?你是不是想老子死!”宁守则口水狂喷。
江恩往后躲开口水,无辜地说道:“宁侍郎,什么银子?”
“跟老子装蒜?”宁守则挥拳,砰地砸在江恩脸上。
“直娘贼!”江恩怒了,挥拳反击。
瞬间,两人打作一团。
主事是六品官,侍郎是正三品,可热闹了,吸引了无数吃瓜群众。
而随同宁守则进来的两个番子,同样抱着胳膊,饶有兴趣地看着,时不时点评两句。
如此不成体统,宁守则知道自己的前途完了,但是想到全家老小即将玩完,直接开始拼命,立刻把江恩压制了,一通输出。
这年头可没有“自己裸官全家跑路”的操作,锦衣卫动起来,天涯海角都给你提回来。
何况,九千岁直接安排了两个番子随身跟着,须臾不离,想跑也跑不了。
“住手!”郭允厚走来,面色阴沉。
宁守则只顾着挥拳,根本听不进去,江恩倒是想住手,奈何只有招架之功,住手会被打死的。
郭允厚看向吃瓜群众,喝道:“同僚互殴,尔等袖手旁观,置户部威严于何地?速速拉开。”
没人动。
倒不是不尊重本部老大,而是巴不得两人一起打死了。
宁守则被罚五十万,四处咬人出钱,就江恩自诩魏良卿干儿子,不鸟宁守则。
怨恨加眼红,阻止才怪呢。
“来人!”郭允厚怒喝。
立刻,有杂役冲过来,七手八脚把厮打的两人分开。
有编制的可以不甩部堂,临时工可不敢。
“直娘贼,真以为有靠山就没事了,待本官参你一本,滚回去喝西北风吧。”宁守则怒骂。
“我等着,等着你老婆女儿发卖教坊司,老子到时候一定去光顾!”江恩不甘示弱。
“够了,泼妇一般,真当户部是街头?”郭允厚怒喝。
气当然很气,爽也是真的爽。
这两人自以为阉党核心,从不把他这个坐堂官放在眼里,如今狗咬狗……咬死才好呢。
所以,郭允厚阻止了互殴,转身就走。
“部堂,部堂……”宁守则带着哭腔追进公房,噗通跪下,叫道:“部堂,救命啊~”
郭允厚眼皮子都不抬,说道:“去求九千岁,本官无能为力。”
“堂部,只有你能救下官啊。”宁守则跪着往前走了两步,道:“挪给下官些许钱粮……”
“直娘贼……”郭允厚拿起水杯,砰地砸到宁守则身上,骂道:“些许,二十多万两你说些许?瞎了伱的心肝!”
喘了口气,郭允厚忽然觉得没意思,对两個锦衣卫说道:“两位,把他拖出去。”
“走吧,宁侍郎。”番子说道。
郭堂部的面子必须给,否则锦衣卫工资被拖欠,就是自己的锅。
惹不起。
他们奉令看守,一句话就把宁守则带了出去。
目前的局面,只有九千岁能够解决,饶仁和很清醒,四处打钱无果后,又回到了九千岁府门口跪着。
似乎运气很好,刚跪了半天,九千岁出宫回来了。
“九千岁,九千岁~”饶仁和叫道:“开恩啊,九千岁开恩。”
“问问,凑了多少了。”魏忠贤不露脸,自有旁边随从询问。
“小人变卖家产,家乡田舍同样卖了,凑了八万多两,去钱庄借贷无果,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啊。”饶仁和哭诉。
“直娘贼,把咱家当陛下糊弄!让他跪着,派锦衣卫去,抄没家产,男丁充军,女丁发卖教司坊!”魏忠贤怒了。
饶仁和确实刚进户部,但是历任地方二十年,多在富庶的地方,就这点积蓄?”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固然有些夸张,毕竟逢迎上官四处活动都是要花钱的,但是一年万八千的盈余绝对有余。
如此状况,卖房子卖田凑不到二十多万?
到了屋里,魏忠贤环顾左右党羽,说道:“陛下要治福王,咱保证一百万,议议吧。”
“九千岁,这事简单。”田尔耕自信地说道:“福王老实就罢了,不老实,看他想要甲胄还是稻草人,尽可以满足他!
说不得,直接宗人府圈禁,王府都给他抄了,一百万轻而易举啊。”
“万岁记恨福王与皇祖爷爷争夺大统,又爱财,你们把差事办好了,富贵不缺。”魏忠贤说道。
三言两语,朱常洵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就在这时,郭允厚求见。
对于这个若即若离的家伙,魏忠贤还是很器重的,招进来。
“九千岁!”郭允厚气呼呼地说道:“宁守则为筹措罚款,肆意勒逼同僚,今日更是与江恩互殴,户部几近停滞。若不能止,请免我户部尚书一职!”
“荒唐!”魏忠贤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喝道:“咱家让他俩凑罚款,一个糊弄,一个阳奉阴违,真是翅膀硬了啊!”
噤若寒蝉。
自从驱逐了东林党独揽大权,九千岁就不再发火了,今日……有人要倒霉。
“把宁守则、饶仁和枷起来,死了扔乱葬岗,抄家!”魏忠贤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