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荫不动，也不说话，他就静静地背对訾晨辉站着，手里依然捏着那个布包。

訾晨辉也没有说话，也只是安安静静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那在这种情境下依然挺拔的背影，还有那丝毫没有动摇的手。

一双稳定的手，在任何时候，任何立场都能够按照自己的既定目标去行动。

“你说这个祠堂里有关于快活窟的重要证据。”柳成荫的声音低沉缓慢，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訾晨辉没有回答。

“所以我当然会过来看一看你放得妥不妥当。”

“如果我说，你听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呢。”

柳成荫的身体一滞，訾晨辉则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是，骗你的。我真不希望出现在这里的是你。”

柳成荫握着布包的手紧了紧，最后颓然松开。

他是否已经后悔了，还是懊恼大于后悔？

很快，几个人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说明宅子里的其他人也意识到祠堂这边出事了。

柳成荫仍然没有回过头来，他是不想，还是不敢？

一个女人的抽气声传到耳畔，柳成荫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红敏的声音依然清脆而镇定，却有着一种勉力掩饰的脆弱和痛苦。

她已不再年轻，她曾经在漫长的岁月里经历苦难，苦难曾经一度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这个男人的出现，曾经让她以为自己的苦难已经结束，可是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坚毅忠厚的男人，现在却也要来剜她的心。

“你就是……姥爷？”红敏的声音还是不可控制地在颤抖。

柳成荫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辩解什么，可他又闭紧了嘴巴，他选择沉默。

终于，他转过身来，用一张铁青冰冷的脸面对着他们，这些人里面，有自己的爱人、朋友，如果他不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们未来还会成为他的家人。

可是现在，再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是你，一直将我们的消息传递给快活窟，是你劫了蓝家的镖，是你去杀人灭口，是你把吴伯的儿子毒倒，因为你知道，如果再让他多开口一句，他就会指认你？”红敏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柳成荫定定地看着红敏，接着，他将脸扭到一旁，不再去看她的脸，是不忍，是不舍，还是不敢？

就在这个时候，訾家上空突然响起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既然露馅了，还婆婆妈妈的做什么，快点脱身要紧。”

听见这个声音，众人俱是一愣，柳成荫率先反应过来，他猛地纵身从祠堂窗口跃出。

众人也赶忙跟着追出院内。

只见上次的“三大恶人”此时正站在訾家的房顶上，一脸邪佞地看着他们笑着。他们正是狂僧，青竹竿和半条命。

“你们可悠着点，这位柳大侠可是我们快活窟的贵人，七大头领之一。” 瘦子说完这话，估计自己也觉得得意又讽刺，忍不住尖利地大笑起来。

柳成荫沉默着跃上房顶，跟他们站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