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梁一行回来后,谢暄第一时间就把帝令归还,如今又到了她手中,帝令虽是铜铸,可她握在手心,只觉得滚烫无比。
“最后就是,孟荣是你弟弟,不管将来如何,我都希望你能保他一条性命。”
皇上还是为厉王谋划了将来,谢暄也没想过手中沾染亲人鲜血,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父女俩说到最后,皇上唤着唐林名字,“唐林,朕辜负了暄儿许多,朕不希望她的余生再被辜负,希望你将来永不背弃,否则朕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唐林走到皇上床前,双膝跪地,郑重承诺道,“请皇上放心,我此生绝不负她,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还叫皇上?你与暄儿虽然婚仪未成,但你也该唤我一声父皇。”
皇上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唐林清了清嗓子,看着皇上的眼睛,真诚叫道,“父皇。”
皇上听完就眼神涣散,眼神掠过谢暄看着她身后,口中念念有词,“兰儿,你来接我了吗?”他嘴角渐渐牵起笑,右手缓缓抬至半空猛然落下,嘴边的微笑幅度还在,皇上走了。
古朴透亮的钟声如雷声低鸣,钟声透过寂静的空气也震落雪花,一声又一声,延绵数里,厉王在府中也听见,他朝着皇宫的方向重重磕了三记响头。
正月二十,皇上停殡,谢暄唐林于安阳殿中守灵。
白烛的蜡油顺着流下堆砌成怪异的造型,谢暄身披麻衣头戴孝帽为皇上祭奠,香火盆中金纸元宝烧的正旺,明晃晃的火光刺得她眼睛发涩生疼,这连续快一个月的丧仪琐事和朝堂奏折累得她身形又消瘦不少,唐林看在眼里心疼不已。
却也只能陪着她一点点熬下去。
“你靠着我歇会儿吧,这些事儿我来做。”
谢暄这次反常听话地靠着他的肩膀,她是真的累了,说话的声音都沙哑了些,“唐林,从小我就羡慕你有那样好的父亲,后来我也有了,只是,以后再也没有了。“
从靠肩变为拥抱,谢暄想到了那些从前的父女温情时光,又忍不住感伤起来。
唐林轻抚她的脊背,宽慰道,“你有这世上最好的父亲,最好的母亲,哪怕他们去了另一个世界,但他们会永远爱你,以后他们不能陪你,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时间的尽头。”
烛火爆,香盆中火苗柔和起来, 一扫殿中阴冷,安阳殿也在一点点变暖,仿佛冥冥之中他们还在守护着谢暄,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