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元看了看这辆能耗两斤干草的厢式胶皮车,好像跟车有关系的也就“轿”这个字了,毕竟有车字旁。
突然他想到,轿车为什么叫轿车呢,而不是直接叫汽车呢……
“快上来啊。”马中原打断了他突如其来的思绪。
陆景元跟着钻进车厢,发现里面还算宽敞,配置也还不错,坐垫上铺着皮子,显得松软暖和。
马中原跟车夫说了目的地,陕西督军府。
对方也很直爽,说骡子夜肥难长,本不接短途的活,但是去到督军府,一华里他也情愿。
他用浓重的关中口音表示凤良公这些年禁了大烟,赶跑了土匪,又修河道、通沟渠,老百姓心里都记着好呢。
马中原怕陆景元听不懂,跟他解释凤良是他爷爷陆英麟的字。
看来这西北之王还有点群众基础呢。
但是那刺客却想置他死地为后快。
一个人,到底哪面是真实的呢。
骡车平稳而快速的行进着。
两人因为拿到了想拿的东西,此行达到了目的,心情都放松了一些。
马中原东倒西歪的斜倚在靠背上,一条腿放松的搭上对方的膝盖,漫不经心的说:
“元哥,你长大以后想干什么?”
“我啊,”陆景元微微仰着身子,“造轿车吧。”
马中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这有什么难的,花100块到木器行找几个木匠,几天就给你造出来了。”
“怎么,长大要做的事就必须很难啊?”
“那倒不是,”马中原思索道:“但总该做一些现在做不到的,这才叫长大。”
陆景元饶有兴趣的看他,“我要造的是四个轮子的轿车,里面有发动机,现在做不到。”
还有很久才能做到。
马中原恍然大悟,“你说那种汽车啊,那种也叫轿车?”
“对,轿车可以烧汽油,所以也叫汽车。”陆景元认真的回答道。
可怜的孩子,以为轿车只是骡子拉着的轿子,根本不知道将来满大街,跑的都是燃油燃气的汽车。
少年认了真,“这种东西,中国人也能造吗?”
“能造的,”陆景元坚定的说,“不仅能造,还能设计出来新的。”
马中原仍然担忧着,“可是,我们没有汽油,也没有那么多公路,我们这回来陕西,走的最好的也只是石板路。”
“会有的,都会有的。”陆景元端正了身子:“中国什么都有,什么都不会缺。到时候,我们谁的眼色都不用看了。”
夜风渐渐凉了起来,带着西北浓厚的土腥。
马中原靠向他:“我倒是听我爹说祁连山底下有油,但是怎么弄出来呢……”
陆景元看他眉头紧蹙的样子,笑着,摸摸他的脑袋:“等你长大,想想办法。”
“我长大不想干这个。”马中原道。
“你长大想做什么?”陆景元饶有兴趣的问。
马中原突然害了臊:“我说了你不能笑话我。”
“咱们谁跟谁啊。”陆景元真是有点喜欢这小子的可爱,故意夸张道:“别告诉我你想练体操。”
“差不多,”马中原笑嘻嘻的,“不过我是想当国脚,踢足球。”
陆景元一口老血差点涌上来,穿来前几天某国足比赛的羞辱仿佛还在眼前。
好好的孩子非想当国脚,真是想不开。
他拍了一下对方搭在自己身上的腿,“当国脚,你这小细腿可不行啊。”
马中原仍然大大咧咧四仰八叉的歪着,学他的语气:“总会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