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至极!”靳光楚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直吓得门外的人都抖了一抖。
“你好大的胆子!不经阁议审查,也不经内务总长副署,擅自以国务院名义径行咨复国会,你还真以为你是总理了!我信你爱你,你是怎么对我的!”
陆东震马上跪了下来,靳光楚发脾气倒是他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这话会说的这么重。
“暂且不说你从头到尾把我蒙在鼓里,就说那马峥是个什么东西!杀人放火,鱼肉乡里,这样的人你让他当一省之长,你置黎民百姓于何顾?你真是反了天了!”
靳光楚说着,将桌上的一个白瓷纸筒连带着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的砸了过来。
这位号称北洋之虎的湛威将军震怒起来,向来是没人敢顶嘴的。陆东震也不例外。他跪在地上静静听着,不躲闪,也不辩解。
等着对方气冲冲的朝他吼回话,陆东震才略略抬起头,定定说道:
“西北民风彪悍,张总长提出的人选黄恩培为人宽厚,性格懦弱,无法担当青省大任,倘为马匪挟制,也是百姓之祸。”
他说着,又把腰杆挺了一挺:
“至于擅发咨文,东震认错,是我擅自决定,从未得总理同意,任凭总理处置。”
靳光楚站起来,几步走到他的身边,看着那直直跪着的身子,冷冰冰的道:“陆东震,甭以为你有点能耐,得我器重,就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先总统手下的俊才多的是,如今死的死,跑的跑,你能有今天,一切都是老子所赐!”
他弯下腰,靠近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庞:
“我能赐你,自然也能惩你。你要记着,你兄弟跟着那顾老头,我不是不放在心里。”
陆东震低头,说了声是。
“副官长!”
“到!”
“传令,杖二十,按军法处置!我倒要看看共和政体,还有哪个王八羔子敢替我和总统拿主意!”
靳光楚声若洪钟的说完,看了看跪着的那人,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门没关。整个国务大楼几乎都听到了国务总理雷霆万钧的怒斥。
陆东震跪在地上苦笑。他知道,这是一场戏,只是他不知道,这戏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也不知道,他演的是他人的故事,还是自己的故事。
等走出门,靳光楚怒气未消,扫向身边小心随侍的人员:
“陆东震几日不来公府,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总理钧鉴,秘书长身患伤寒,卧病不起,直到今日才把热症退了去。”
靳光楚回想,自己前阵子突感风寒,发烧腹泻卧床数日,陆东震以子弟身份,亲侍汤药,衣不解带在床侧好几日,直至康复,如今的伤寒怕不是就是那时传了去。
但命令一出,再难收回。
想到即便如此,这人一句辩解的话也没有。
冥顽不灵的东西!
靳光楚在心里暗暗骂了句。
陆东震从军法处出来,坚持着自己行走。副官们拗不过他,只得小心的随在身后,亦步亦趋的关切着那个高大英武的身形。
在众人的目光中,陆东震径直走进办公室。
双手撑在桌子的一侧,静静无言。
副官贴心的将门关上,取出毛毯,熟练的铺在椅子上。
“爷,歇一歇吧。”
陆东震望着桌面,眼神是说不出的冰冷。
“同仇社的那帮崽子们歇够了吧。”
“爷?”
“该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