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陆景元就早早地起来了。
知道今天有正事,他不敢耽误,换好了衣服到了大堂。
廖恂如过了一会才下楼,却说要先带他去餐厅吃饭。
“唐老板呢?”
“他今天有事,让我一会带你去找隋老板。”
“让你?带我?”
陆景元有些吃惊。心说你这千里迢迢地专程赶过来,这么大的事,你不亲自出面就算了,怎么就敢把放心地委托给我?万一给你搞砸了咋整?
“唐老板又去哪儿了?”他问。
“老板的事,还是不清楚这么多的好。”
“那老板到底清不清楚这次来的正事是什么?”陆景元不客气的追问。
廖恂如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唐老板可是很相信你的哦。”
相信,很好,但是不是有点盲目了……
“我看那还是相信你。”男孩没忘了贫嘴道。
吃过饭没多久,廖恂如就带着陆景元去见他们此行的目标。
那是一个个子不高的敦实男人,不出意外的是,除了反复诉说自己最近生意的艰难,仍然是一脸可怜地求唐家再宽限几天。
毕竟,快过年了,家里家外有很多用钱的地方。
“隋老板,又不是你一个人过年。”陆景元插嘴道。
隋万德看到十几岁的孩子也这么齐头整脸地质问他,一个没绷住,在自己的粮油行里崩溃大哭:“要是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能豁出这个脸不要。几位老板可以去外面打听打听,从我爷开始磨豆油背着扁担走街串巷,几十年哪失过信,这是实在没辙了,钱周转不上来,为了给大家开饷,媳妇把嫁妆都卖了,还送走了我的老姑娘,大儿子为了挣钱学也不上了,报名去修铁路,也就跟这个小子一般大……”
廖恂如看这个中年人涕泗横流的模样,开口道:“隋老板,何至于此!”
陆景元也是不为所动。他以前讨要债务,见过的比这离谱的事情多多了,长年的商场行走已经练就了他的一副铁石心肠。
不过对方既然这样,再硬下去已经不是办法,便借坡下驴,换了种语气道:“隋老板,你这大男人,哭成这样叫伙计们看见多不像样!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再苦再难也得往肚子里咽啊,嫂子和孩子们还指着你呢。”
一番话下去,见对方稍微缓和了情绪,陆景元继续说道:“我们来都来了,你也不给咱奉个茶,冰天雪地里,我们专门从千里之外的上海赶来了,要账不要账的还在其次,咱这不都是情谊吗!我这么一个小孩,说话也不懂事,您可别嫌我没礼貌。”
“是我照顾不周,照顾不周,伙计,快把水满上!”隋万德品出了这话内在的意味,抹着泪,招呼道。
三人盘腿在炕桌上聊起天来,互相熟悉了彼此。几碗茶条子下肚,大家开始红光满面,隋万德才终于稍稍放下了戒心,说话也开始敞亮起来。
“不是我说,老隋哥”,陆景元已经开始这样称呼起来:“我看你这铺子也不小,怎么就一步一步混成这样的,像您说的送走大儿子送走老姑娘的,咱不至于啊。”
隋万德唉声叹气:“这事我都没敢跟任何人提过,媳妇也没说过。”